她的小姐,她的主子,曾几何时,亦是冠宠六宫之人,如今却是这般……
莫道是帝王薄情。
一朝恩宠不再,便落得这般田地,可她的主子又做错了什么呢?
自被裴昭打入冷宫起,宋棠同样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翻来覆去的想,最终只能告诉自己,大约从一开始便错了。
从她对裴昭动心那一日起,便是一步错、步步错。
入宫成为裴昭的妃嫔至今已有七年时光。
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亦是她人生之中一段很好的年华,却是蹉跎浪费。
可笑是,她原以为裴昭那样宠爱她、纵容她,想来心里也是有她的。
殊不知裴昭心尖上的另有旁人,而她什么也不是。
若单是裴昭心有所属便也罢了。
她好歹晓得,感情之事,确实不可强求,偏偏裴昭利用她至此。
宠爱她、骄纵她,让她在后宫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成为一众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再无人注意到那个他想要保护的人,不会有人费尽心思伤害那个人。
乃至连她也对那个人多有照顾。
然后有一日,待裴昭认为时机成熟,直接将那个人送上了皇后之位。
她这个挡箭牌、踏脚石,再无用处。
于是寻到她的错处,将她打入冷宫,许再一杯毒酒、三尺白绫,了却此生。
好,很好,当真是好极了。
宋棠捏紧拳头,又很快松开,再不甘心,事已至此亦无力回天。
这一切很快便要结束。
她清楚裴昭的脾性,不会留她太久,免得碍了他心尖尖上那人的眼。
窗外雪花扑簌簌落下。
转眼之间,这场未完的雪又变大了。
宋棠估摸着时辰,轻吐一气,随即站起身。动作间,身上斗篷往下滑落,竹溪上前欲帮她将斗篷裹好,复听得外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当下不由一怔。
这儿是冷宫。
最近这些时日是一直无人过来的,今日怎么?
竹溪忽而想起宋棠之前那句话,捏住斗篷的手顿时一颤。
宋棠依旧表情平静,但重新坐回了窗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些人终是到得宋棠与竹溪的视线范围之内。
竹溪抬眼去看,走在最前面的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魏峰,而在魏峰的身后跟着几名小太监,其中两人手中端着黑漆木质托盘,一托盘内是三尺白绫,一托盘内是一只酒壶、一盏酒杯。
是什么意思,再浅显也不过。
竹溪震惊中只顾得上捂住嘴巴、压住哭声,便是忘记合该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