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潮低,祀水边的虚陵山,残垣颓壁之中,阮遥调息结束,正在重复那套练习了上万遍的剑术,期待着能够突破那股关键时候的凝滞与阻碍,把自己修习的太玄真诀从第二层迈向第三层。
段错在一旁看着他,心里不断盘算什么。
夜里的沁凉风声忽地一紧,天光也黯淡了一瞬,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冲向了埋头练剑的阮遥。
“不好!阿遥快躲开!”
阮遥忽然福至心灵,一剑正好刺出,迎向了那道黑影。黑影一掌拍开剑身,顺势伸手搭上了阮遥的脖颈。
阮遥只感觉脖子一凉,那只手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仿佛不是这人世间的活物。完了,这是又要一命归天了。阮遥正绝望,体内的澎湃的力量却更加汹涌了。
他之前功力大进,特殊的体质让他突然怀念起,刚刚不断吸收的师叔的力量的那种感觉,让他由心而起一股奇妙的念头我要吸收一切力量!
黑影的冰冷左手握紧阮遥脖子的一瞬,一股奇怪的力量从阮遥体内散,黑影心道一声“不好”,就感觉自己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被阮遥吸走。
黑影欲要撤回左手手掌,奈何那股吸力奇怪又强大。不得已,黑影的另一只手中闪起一道凌厉的剑意,朝着阮遥劈砍而来,想借此脱开左手上的吸力。
段错的提醒还没说完,电光火石之间,形势逆转得让他目瞪口呆。阮遥身处其中,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这黑影杀手的实力绝对远他,甚至段错都不一定能匹敌。只是他并不是太能理解,自己为何突然能够做到这样。
“叮!”黑影杀手的剑被段错挡下,“是谁?!鬼鬼祟祟,在老夫眼前偷袭!”段错怒了。
黑影的左手被阮遥黏住,一身功力瞬间被吸走了两三成。想断开也不能,心内不由焦急起来。
阮遥的身体,像一个无底洞,吸收的力量全都在体内经脉里冲撞,偏偏自己又不能自主控制,兴奋、爽快、害怕、纠结的心情,让他更加无力控制局面。
段错不知道阮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隐隐猜出了阮遥在做什么。
僵持的局面只维持了不到四分之一柱香。
随着黑影被迫现身,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像一摊泥一般,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阮遥也如同一个充满气的球,满脸通红地捂着胸口,也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段错上前制住中年男子,让他动弹不得。随即从他身上摸出了一些物件,希望能找出他的身份。
一封信,封皮上的字被人用墨涂去了,不知道写给的是谁。段错冷哼一声,拆开封皮,信上没有称呼与落款,只有几个字“赤龙令现,灵王辟易”。段错皱眉,不解其意。
另外还有一些散碎的珠贝银钱杂物,稍一抖落,一枚指甲盖般大小的铜纽印章从一堆银钱中显现。段错拿起,凑近细看,印章上的铜纽是虎鹤双形,下山虎与翩跹鹤,在微小的印章上却显得形态逼真、栩栩如生。翻过来,印章上的字迹看不清晰,只有残存的印泥显出金色中混杂着鲜红。
段错再也找不到其它有用的东西,索性收起书信和印章。看向坐地调息的阮遥,“阿遥,那么多的力量,你能吸收得了吗?”
“不行了,师叔,搭把手吧!”阮遥努力在压制,师父教的这部名为太玄真诀的功法,前两层此刻被他运转得行云流水、毫无挂碍,仿若自然呼吸一般,拼命将吸收来的力量融进自己的经脉之中。
只是力量一下子差不多有那黑影杀手的七八成功力了,哪怕阮遥此刻就突破到太玄真诀的第三层了,也是无法完全吸收消化。除非真诀九转,达到更高层次,才能一下子海纳百川,鲸吞如此巨大的力量。
段错只得再次出手,“你顺着我的引导来……”一呼一吸之间,段错浑厚的力量再度在阮遥的经脉里游走,只不过这次不是去梳理冲刷,而是将多余的那股澎湃力量一一安抚,再引流进四肢百骸和丹田气海之中存贮起来。
“这些力量先存着,你以后再慢慢吸收消化。”
阮遥按照师叔的指点,太玄真诀运转了数个周天,平稳了刚突破太玄三层极境的状态。他终于能够稍微动弹了,挣扎着站了起来。“师叔,这人到底是谁?”
“你自己看……”段错将书信与印章递给阮遥。
“赤龙令现,灵王辟易。”阮遥惊讶,“赤龙令!”
“师叔,昨天你处理的那个杀手,也是为了找这个‘赤龙令’而来的。”
“你知道赤龙令是什么?”段错有些意外,“你确定不是你或者你师父的仇家寻仇来的?”
“呵,我怎么会有仇家?都被师父解决了的。师父的仇家,那我就不清楚了……”阮遥咬咬牙,“关键还是这个‘赤龙令’,到底是什么东西?‘灵王’又是谁?”
印章上的字迹,阮遥同样看不出个所以然,此刻身边没有纸张,也无法鉴别。
不过,阮遥倒是回想起来,瑶娘是学医的,从小就练习过书法,她肯定能识别这印章上的字。
想到瑶娘,阮遥心头感叹,自幼痼疾缠身的他,要不是瑶娘这么多年来不断地诊治,施针给药、累月不辍,他又如何有资格在这里突破习武境界,不断精进?
“有头绪吗?没有的话,我们先回去吧。”段错看了一眼地上的中年男子,“算了,阿遥你先回去,我处理一下这个。天亮后,你到白夏城东的施三客栈找我。”
段错把杀手的书信和印章收了起来,打算后续再追查。
阮遥答应着,向师叔招呼一声,转身缓缓向山下走去。他知道师叔会处理好一切。
转眼天亮就是八月十二了,这一夜山中遭遇,令他思绪繁多。不过一开始的目的,突破境界,却是阴差阳错地完成了。心内一阵轻松,又忽地一阵沉重接连两天,两次刺杀,我是天选之子吗?赤龙令又到底是何物?师父师叔貌似都不知道。这些人又为何都来找自己呢?
阮遥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月落之后,山中尚有稀稀疏疏的光亮,下山的小径上,好像也多了许多小动物跑动的身影。祀水潮落,江风缓吹,有清凉的雾气凝结的水珠,落在阮遥的脸上。
过两天就要比武了,结果会如何?谁知道呢……
眼看着阮遥的身影渐行渐远了,段错麻利地处理完一切,紧跟着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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