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陵山并不高,森林茂盛,除了疯长的绮罗藤和本土的小动物生灵,山中并无什么大型的野兽之类。
月影半掩,小径荆棘丛生,许久没有人来这里,早已一片荒芜。一阵窸窸窣窣,夹杂着利器斩断荆棘的声音,打破静谧的夜。阮遥手中火把的火光明灭,与天上的月色隐相呼应。
阮遥要去的,是半山腰的那一处少有人知晓的寺庙遗迹。自从小时候在那里遇见师父之后,阮遥也已经十数年没来了。
“阿遥,来得很准时嘛。”毁损的大殿神像下,段错欣慰地看着阮遥。寺庙的墙壁已经斑驳,隐约有看不清的壁画,干涸的色彩随着岁月已经层层剥落。
阮遥将火把插进墙上的破洞,对着刚认识不久的神秘师叔问道“师叔,是师父告诉您这里的吧?”
“不然呢?十年前你在这里拜师,这次能否出师,也要看你的造化了。”
“师叔,那您准备给我了什么法宝还是功法?马上就要比武了,临阵磨枪来得及吗?”
“傻小子,还有四天比武,你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可能再练什么新的功法。给你再厉害的法宝武器,你也用不出它的威力。”段错笑了笑,“先别急,我帮你测试一下你的体质,看能不能疏导和提升。”
当年师父收阮遥为徒,肯定也是看得出他的体质不差。只是困囿于白夏城一隅,师父并未有能力去改变阮遥的体质,让他一跃成为天才。
师叔这样说,阮遥心中还是很温暖。自己的命也太好了,父子俩相依为命久了,八岁又遇上师父,跟随习武锤炼,人生似乎也充满暖意。所以阮遥的性格里,哪怕是跳脱潇洒,但向来是感受力极强,谁对他好,他能记一辈子。
段错从怀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珠子映着火把闪烁的光,又吸收了月色,不一会儿就变得温润明亮。“启灵珠,可以检测人的体质,你伸出手来。”
阮遥伸出左手,练剑十年,左手的指跟与掌心的交汇处,都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段错将启灵珠轻轻放进阮遥手中,“握住,激一点内劲到珠子里。”
启灵珠的光,从洁白转为昏黄,一瞬又转为赤红,盈盈流转,赤红之中还混杂着点点黑色。阮遥看着手心透出的赤红的光,有些不解,正想问问段错,段错却示意他不要慌。
“内劲再坚持一下,不要停下来。”
阮遥听了,凝神再加大了一点内劲渡入。启灵珠的赤红光芒渐渐褪去,又恢复为跟月色一样皎洁的白光耀眼,哪怕隔着手掌,也能透出。
段错脸色一变,“居然是如此高级的体质,启灵珠只能测出等级,却不能命名。”
“高级?什么意思?”阮遥将珠子还给师叔。
“我中州大地,自有生灵能够习武修炼以来,各族体质千差万别,多数人没有习武的资质。而能习武修炼的人之中,九成都是普通体质,启灵珠能照出的光无外乎似莹莹烛光,昏黄黯淡;剩下的大半成的人,能拥有优秀体质,启灵珠能照出的光,是如同太阴之光素白;最后的那些人,体质特殊,启灵珠能照出各等颜色,如天虹七彩,难分高下。”
段错说罢,停了一下,“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每一个时代的佼佼者。大世将至,人才俊杰如潮奔涌而出。或许,这些特殊体质,只是一种基础的预兆罢了。”
阮遥怔住了,“大世将至”,他最近确实有所预感。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在风浪中逆水行舟,占取一丝先机。特殊体质,难怪师父当年非要强行收自己为徒,肯定也是看出了什么。
“不要过多在乎体质的特殊不特殊,最要紧的,还是努力与勤奋。”段错见阮遥有些迷糊,赶紧提醒。
是啊,江湖中历来不缺少天才。“吾儿有大帝之资”的说法,每个时代都有一堆狂妄的人在那里叫嚣,结果往往都是天才中途陨落,只剩唏嘘了。
阮遥强行让自己静下心来,“师叔,我有这样特殊的体质,那对我现在的剑术和功法的瓶颈突破,有什么帮助?”
“帮助大了,不过你得先激自己的特殊体质,否则再特殊,也是明珠藏椟,没什么用。”特殊体质易找,适当的激不同特殊体质的方法,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个道理,阮遥也是第一次理解。
“你的特殊体质是什么类型,我暂时还未能搞清楚。不过,我这里有最基本的、能够初步激特殊体质的法门,倒是可以试试。”
段错看着阮遥,像是看着一个罕见的宝贝一样,心头大悦,这次确实是找到宝了,总算不负自己兄长所托。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阮遥经历了人生中最难熬的痛楚。
段错用自己的毕生功力,渡入阮遥的经脉之中,一点点地将阮遥体内的所有经脉梳理了一遍,阮遥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几番下来几乎虚脱。
难怪师叔一定要带自己到这城外山中,在城内的话,估计这梳理经脉时的惨叫都要引来官府和一大群人围观了。
不过让阮遥坚持下来的动力,是他在这过程中,渐渐现了自己的禁锢已久的真诀第二层修炼瓶颈松动了。体质的特殊,让他在承受经脉梳理通畅的同时,吸收了不少段错师叔的功力,修炼进境明显。
这一个时辰后,段错长呼一口气,咧嘴一笑,“你这小子,居然在默默吸收我的力量。不过,你这特殊体质,实在是令人惊叹!”
阮遥被经脉冲刷的疼痛击打得几乎晕厥,但又不断吸收师叔的力量,令他进入到一种虚弱又强壮的状态。
“阿遥,先不要松懈,趁现在的时机,赶紧调息巩固,然后将你的剑术也再练练,应该会突破的。”段错叮嘱道。
“好的,师叔!”阮遥感受着体内不断澎湃新生的力量,兴奋又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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