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标直在心里怪自己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结果说明。他也没料到他家老板居然不知道,毕竟金铮才是事后第一个见裴艳的人,谁知道人忙着情情爱爱,正事没来得及过问。
半天他才支支吾吾地宽慰金铮:“但是护士提醒说她的情况很不乐观,要留院保胎,孩子随时都可能掉。”
金铮没搭话,只顾自己若有所思。
一路无言到了病房门口,他终于开了口:“先进去再说。”
病房里头,裴艳正躺在床上,漠着脸把手机贴在耳旁听,几秒后又把手机举到眼前,点几下,再次放到耳边。
怕刺激到她,她父母只敢在旁边很低声地劝慰着。黄毛更是不敢惹人,生怕这女人一个激动血溅当场。
裴艳对一切都视若无睹,只顾不停地拨打电话。
金铮走过去把床旁边碍手碍脚的陪护椅挪开,然后面无表情在她面前站定,没费什么力道就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了。
她一下激动起来,要来抢。
金铮把手机扣到床头柜最远的角落,淡淡地开口自我介绍:
“我是金铮,金甚的儿子。”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
两句话让对方安静下来,她维持着来抢手机的姿势,几秒种后,默默收回手垂下了眼睛,什么也没说。
紧接着金铮说了第二句话:“这个孩子,我不可能让你留。”
这句话一说出来,裴艳没法再佯装冷静,情绪变得很激动,一只手撑在床上,侧过身又想去够手机。
作为一个机智的下属,阿标看着他家老板的后脑勺就能看出老板的潜台词命令,这个时候决不能让她拿到东西,不然他老板的威严和脸面放在哪里!
所以他眼疾手快斜过身子凑近床头柜,拿走了放在上头的手机。
裴艳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连毫无血色的脸都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她父母怕她会有什么闪失,见状忙好言好语地安慰着,扶着她在病床上躺平。
“我已经……”裴艳躺回去沉默了几秒,“医生说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我可能再也怀不上了。”
金铮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笑开来,连带着说话语气都轻松起来:
“裴小姐,你觉得你和我说这个我应该是什么反应。我应该同情你,招呼全X市最好的医生都过来给你保胎是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云同辉的儿子。以防你不知道云同辉是谁,她不但是我爸还没离婚的妻子,也是云清流的女儿,不知道云清流是谁也没关系,待会手机还你,你可以自己搜一下他。”
“你不用拿我爸来压我,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他在飞机上,短时间内不可能接得到你的电话。这场戏做得差不多够了,演得过了也没意思,你说呢?我想他也分得很清楚,知道底线在哪里,毕竟他应该不会想得罪我外公。”
“趁事情还没闹到我妈那里去,也趁我还有点耐心,你自己识相一点,该给的补偿不会少你。”
他话说得冷静,甚至带着几分不经意,周身却都散发着无形的压力,令人倍感不适。连一旁的黄毛和阿标平时跟他插科打诨惯了的,此刻也能感觉到不同阶级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泾渭分明。
更别说裴艳和她父母了。
这对老实巴交的农村夫妇一听说女儿可能再也不能怀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他们也顾不得礼义廉耻了,所思所想已经从怎么劝女儿从良,变成怎么才能求金铮放过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仿佛先头因为女儿做情妇而产生滔天怒火的并不是他们。
可是金铮这么一段话说下来,他们哪怕有满腹请求和说辞,又哪里还敢说出来。
裴艳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踌躇了良久,还是为自己辩驳道:“我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会无名无分地跟着一个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男人?不是为了钱她住着X市最金贵的房子,吃的用的没有一样是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
这真的是把金铮给逗乐了,他笑了良久,才说:“不是为了钱,那你是为了爱?裴小姐,你有没有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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