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豆大的汗珠从贝克米棕色的额头上滑落下来,墨黑而蜷曲的头此刻已被粘稠的汗液所濡湿。
纤细却有力的米色手腕轻轻地力,巨大的粗犷狼牙状石剑霎时间便架在了他鼓动着的脆弱咽喉上。说来奇怪,那能够喷出灼热火山灰的巨大齿刃竟然如此的冰冷。
自己断了多少根骨头?五根,还是六根?还是…
“咳…”
因力竭而颤抖,酸痛不已的手腕费力地抬起,明亮的血液赫然显现其上。
肋骨…好像断了几根,左手,动不了…
骨刺好像刺入了内脏……该死…
贝克感受到了心脏上被锋利骨片所划破的强劲肌肉此刻如同焉萎的幼苗一般,颤颤悠悠地挣扎着。每一片肺叶都在竭尽全力地从供氧不足的窘境中挣脱出来,可一切只是让他的痛苦更加难以承受。
那齿刃并不锋利,甚至只能堪堪称作钝器。但是贝克毫不怀疑,只要她喜欢,那质量恐怖的石棒于顷刻间便可以把他的头颅如同棒球一般从脖颈上打飞出去。
“哈…哼哼…竟然在最后关头把你那几个弟弟甩出去了么?我有点开始喜欢你这家伙了。”
稍显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女声这样带着些许力竭的颤抖感说到。
鲜红的血液自那米色的纤细手腕上深浅不一的数个狰狞的划伤处缓缓流下,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住结实而富有线条的腹部,暗红的血液自被润滑了的指节间钻了出来,淅淅沥沥地滴落在被临时构筑出的火山岩上,转瞬间便被蒸腾成了炽白的蒸汽。
但是对于拥有妹妹治愈能力护佑的她来说,这些都只是皮外伤而已。逐渐黯淡的血液已经开始变得粘稠,趋于凝固。再过一会儿,伤口就会开始结痂和愈合。剩下的细微内伤,只要稍加调养便能很快恢复。
仅仅是这片刻的功夫,周隼的体力已经开始恢复,稍带颤抖的声音逐渐变得平稳,因疲惫而略微涣散的灿金双瞳,此刻则重新显露出主人不论何时都未曾堕落的高昂斗志。
“灵质的密度和惯性太大,从四面八方向海啸般涌过来,以至于驱散都未能完全抵消…真没想到,除了那个女人还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啊。”
突然,岛屿上,某个距离此地尚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点令人胆战的寒芒。
某个影子于暗处毫无顾忌地显露出其远常人的气力,由数个细长,以拉伸极限扭转过多次的钢筋所绞合成的硬质弓弦被他轻松地以白皙纤长的手指捏住,精炼的手臂肌肉好似弹簧般紧紧绷住,手肘舒展,以极大的幅度将其向后拉开。
那由矮人精钢所铸造而成的弓的中心部位是一个雕刻细致,栩栩如生的秃鹫脑袋,而向两边舒展开的弓翼则如同鸟类的翅膀般附着着薄而精致的铁羽。
近乎成直角的弓弦上那被生生拉扯到崩溃边缘的坚硬钢筋出顽童拉扯琴弦般的清晰声响,令人联想起大型货船靠岸时,那承担了不知多少万吨重量的粗大钢缆由略带锈蚀的滑轮层层绞紧的骇人声音。
“投降吧,我可以帮你在皇帝面前说两句好话。”
周隼活动了一下稍稍有些僵硬的细长脖颈,出轻微的咔咔声。那粗糙而厚实的石刃又推着贝克棕色的咽喉往前移动了几分,迫使他稍微偏移视线,直视对方那澄澈而华贵,又带着仿若顶尖掠食者那般霸道的金色瞳孔。
“我拒绝。”
“是吗…真可惜啊。”
周隼红唇微张,叹了口气。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轻轻地松开了斜着划开了半个结实腹部的伤口。那本该血流如注的狰狞,边缘参差不齐的犬牙状伤口,在此刻却已经早早地结出血痂。那鲜血结成的硬块还未完全褪去赤红,便已经边缘微微起卷。米色皮肤的边缘以肉眼可见,如若雨天竹笋拔节那般度快地愈合着。
想必不到一个小时,她就会从浑身疮痍的濒死状态恢复到全盛状态吧。
咳…真是恐怖的女人啊…
不过…她没有那个机会了。
察觉到远处那一抹寒芒,贝克本来疲惫不已的浑浊眼中,猛地流露出赴死的坚毅。
“水牢!”
海潮涌起,不算汹涌,但是足以覆盖住两人的身形和周隼背后的视线。
混合着白浊盐晶的海水编织成网,紧紧地将周隼还未从力竭状态完全恢复的高挑身躯牢牢地锁定在了脚下的礁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