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薄雾般的金色朦胧灵质转瞬之间便随着那遮天蔽日的火山灰幽灵般地飘散了出去。
正在那由急旋转着的刃状结晶球内的贝克那墨眉一皱。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那常年于生死边缘徘徊的老练心脏中猛地爆,如若一把寒冷而锐利的钢刀毫无阻隔地瞬间插入了其中的薄瓣。
“那股灵质…有问题,绝对不能触碰…”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然那灵质给人的感觉温柔而美好。可对于常年与海盗和黑帮等互相试探,厮杀的贝克而言,这对于常人而言无法抗拒的,如若母爱的慈善光辉,却恰恰是最令他毛骨悚然的东西。
表面的善意背后会是什么?是暗藏着的,被袖下的粗糙手掌紧紧攥着的明晃晃的弯刀,还是寻觅猎物的王蛇不经意间出的轻柔嘶嘶声?
贝克并不是会否定世上所有善意和美好的人,只是这午后阳光般和熙温暖的善意看上去实在是太过于完美了,完美到——令他不禁打怵。
喉结微微地有些颤抖,声音稍显嘶哑。冷汗浸湿了刻印着繁复魔纹的银白盔甲的内衬,因心悸而向四周扩散的瞳孔又猛地缩紧,顽强的意志在瞬间便将摇摆的心智从恐惧中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感应不到巨脊鲸的泡泡场地的任何气息?”
这个距离,如果尽全力向上撤的话应该可以勉强避开这一击;可如果这样做了的话,在过了这一刻之后,己方将永远错失对方挥刀的这一刹那,在身前留下的,未被薄雾所包裹的空档;紧接而来的,经过积累的火山灰必然会于转瞬间就再次将暂时逃脱的己方团团包围其中。到那时,巨脊鲸如此庞大的身形必然无法避免与那诡异的金色薄雾接触。
在有这样信息差的情况下,如果将战局拖入消耗战,在对方的场地之中,己方在很大概率上将毫无胜算。
“…”
只能…上了吗?
尽管希望渺茫,但这似乎是己方唯一能够取胜的机会了。
这就是体内灵质凝聚到极致的强者之间的战斗。只要稍微有所差错,就会于转瞬间付出惨痛的代价。
能够于刹那间改变地貌,劈断连横的巍峨山脉,搅动广阔的蔚蓝海洋的不可估量力量,于那短短的时差内全力作用于一个人的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灵质固然也会对人体产生一定的强化作用,但那也只不过是让这些强者具有了强于常人数倍的体魄和力量而已。他们究竟还是血肉之躯,除了少数能够极大强度增幅肉体强度的本源和“气”的修习者之外,能够杀死常人的方法,对于这些所谓的强者来说也依旧奏效。
被高温灼烧会留下不可复原的丑陋疤痕;被迫入阴沉的水牢会因为无法呼吸而溺毙;被足以贯穿金石的箭矢射入心脏会殒命当场;被锋锐的刀刃割开手腕会血流如注,休克而死。
如果在那一瞬间的灵质对峙中败下阵来,对方如波涛般汹涌的灵质便会于其脱力的一瞬间灌入败者的身躯,使得其非死即残。如果不是当场以极为凄惨的死相殒命,那么就是损失相当一部分肢体和器官,余生都在疮口复的剧烈疼痛和沦为废人的煎熬中度过。
“大哥,上吧,我们相信你。”
脑海中忽地回响起自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们性格迥异,此刻却又如此异口同声的雄厚声音。
贝克不能回头看,因为他控制着巨脊鲸的注意力一旦转移,就有可能打破这堪称奇迹的,由兄弟四人共同动的本源觉醒。
但是他确切地听到了。尽管不常见,但处于这种状态的几人确实是可以毫无阻隔地传达心声的。
“…哼,是啊,谁说我们一定会输了?”
贝克轻笑一声,有些干裂的唇角微微向上翘起,旧被海风洗礼的橄榄棕色粗糙脸颊上稍稍留了一点的络腮胡微微向上翘起。
宽厚而炽热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此刻,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身后并非空无一物。
“弟弟们也长大了啊。”
“那么…既然要赌,那不妨就将所有的这一切,都堵在这一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