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曾见过这样的战斗。
鲜血横流,浸湿了柔软的泥土,如同一场过于残酷的倾盆大雨,浇灌着愤然生长着的仇恨之花。
断肢四飞,那如狼牙般参差不齐的断口处散出如同烤肉般的嘶嘶声响,活生生的士兵的肢体和肉沫如同被顽童推倒的积木一般四散倒地。
黑山羊之子本来就是没有什么理智的嗜血怪物。一经眼前的景象刺激,顿时变得敌我不分,未能击中使用炽白蒸汽移动的王国精英的壮硕触手那胜过炮弹动能的横扫,瞬间将猝不及防,甚至还来不及悲鸣的帝国士兵鞭打得血肉横飞。小一些的触手又如同蟒蛇一般将身下的友方和敌方的尸块囫囵塞入那如同人嘴一般的诡异巨口。胡乱横扫的墨色触手有时甚至将因为摔倒而暂时无法起身的帝国士兵也纳入了尸体的行列,幸运一些的被滴着粘稠而腥臭的唾液的巨嘴一口咬掉了脑袋,剩下的身体如同继承了主人遗志那般不知所谓的向前又跑了几步,随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猛然散在了地上,倒霉的则被咬掉了半张脸或是某些肢体,如同被针刺的蠕虫一般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嘴巴脱臼一般的大张着,无声地尖叫着,因活活休克而死,或是在那之前就被怪物如同象腿一般的四肢踏成稀烂的碎骨和肉泥。
已经用尽所有灵质的一阶或二阶的双方士兵瞪着迸溅进不知谁的污浊血液的双眼,用那已经无法曲张的惨白脱力双手抽出腰间的锋锐钢刀或匕,狠狠地刺向对方,有时因为身上的血液太过湿滑而导致武器滑落,他们就如同野狗一般扑到对方的身上狠狠地撕咬对方染着血渍和汗渍的鼻子或是耳朵…
地狱…
没有任何其他的言语能够形容这样的战场。
若是世间真有地狱,或许也不过如此。
王国士兵损伤大半,残存下来的大多都是三四阶,乃至五阶的精英。
帝国士兵如同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残存的王国精英如若摩西开海一般在人潮中四处横扫,好似几台绞肉机的刃片一般,以肉眼无法辨识的度贴地飞行,所到之处,血浆四溅,由于他们受过高度的军事教育,深喑如何最大化的减少自身灵质损耗,以及他们及其精良的装备,使得他们甚至能轻松地压过同阶的对手。
但是…这一切都是有限度的。
“哈啊…哈啊…该死,这些帝国杂种…”
“唔…”
“哈克尔…你这老混蛋还活着啊,奈斯呢?”
“…死了。”
“…这样啊。”
小队长啐了一口,连带着逐渐凝结成块的紫黑色血液和因为缺水而变得粘稠的口水沾粘在了地上。
“你还剩多少?”
“…快没了,但应该还能再带走几个。”
“哼,倒是像你会说的话。”
“你呢?”
“一样,大概还剩三成。”
“啧,那看来你能撑得久一点。”
说着,小队长的旧识抄起手中的精钢巨斧,如同横扫浮尘那样轻轻地挥动,但即便是这样,也已经将扑上来的几个帝国士兵以如若刀片一样锐利的疾风斩为两截。
“你到底是哪个家族的…我好奇很久了。”
“…佐罗家族。”
“难怪你之前一直说自己是界外源,原来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家族。”
“你呢?”
“我?我就是西边境的一个农场主的孩子,十三岁那年来了个帝国老头,我跟着他学了几手练气的功夫,后来上瘾了就到这了。”
小队长手中的精钢巨刀横拍,将冲上来的一个二阶帝国士兵如同排球一般狠狠地击飞出去,像多米诺骨牌似的撞倒了他身后的一队无阶士兵。
“这些帝国佬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无阶的农民给送上了战场……”
“听说他们的怪物,吃了人会更强,即使是吃无阶的士兵也能变强。”
“…*王国俚语*,这帮杂种…真庆幸我不是一个帝国佬。”
突然,一阵恶寒从他裹着绷带的厚实足底一直延伸到头顶,似乎是出自于纯粹的直觉,他快地弯下腰。
下一瞬,一股臭不可闻而又迅捷无比的邪风便从他头顶斜窜而过。
“哈克尔!”
小队长大声疾呼,可惜,一切都晚了。
一个墨色长的俊美男人缓缓地捏住手中那被生生扯下的头颅,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享受地从那被扯裂的动脉中汲取着炽热的血液,简直就如同一个美食家正以单手用力地从柠檬中挤出酸甜的汁水。
一扭头,老友的身体如同无主的木偶一般猛然跪坐在地上,温热的血液好似喷泉一般从那被扯断的粗壮脖颈中喷射而出,随后那小山似的身躯便随着一声微小的,呜咽似的声响无力地滚落在地上,混迹在无数帝国士兵的尸体中。除了出众的体型和装备外,与其他肢体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