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自己在?得知这一消息时,心中不断翻涌着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只?是就不顾一切翻山越岭地急赶回?京,好像心中憋着一股气,迫他必须尽快见到她。
急赶回?京的路上,他不断想她不会?骗他,想她或许是受到了胁迫,就似当初嫁给谢尚书冲喜,此次嫁云峥也有什么不得已的因由,也许是博阳侯府在?逼迫她。
他要救她于水火,他已有能力救她于水火。然而他千赶万赶,终于在?她成?亲夜赶回?京时,却见她移开喜扇时满面的笑意。
无人逼迫,她真心愿意与?云峥永结同心。她欢喜地迎他,请他喝她和?云峥的喜酒。他看她与?云峥目光交汇时黏如蜜糖看不到第三人,他听她与?云峥许下了此生不离的誓言。他默默在?旁想,那他呢?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与?她此生不离,那他如今算是什么?
是外人吧,至少在?她丈夫云峥眼?里,他是非常碍眼?的外人。
回?到京城的他,依然是病弱无为的太子。一来,如今的他虽有能力自保亦能护她,但真将要秦党连根拔起,仍需韬光养晦。他也不想大动干戈,与?其如今显露力量令秦党同心视他为敌,不如继续积攒力量,坐看齐王越王内斗,等?收渔翁之利。
二来,他只?有仍是那个势单力薄、病弱可怜的小太子,他才可与?她似从前相处。她的丈夫云峥十?分善妒,常是无理取闹,但她却深爱云峥、十?分顾念云峥的想法。如若他不可怜无依、不需要关怀,也许她为打消丈夫的妒心,会?与?他保持距离,减少与?他的日常往来。
他在?京中某处置了一所清幽小院,常在?那里与?她见面。他只?想在?那里安安静静地与?她相见,和?她说说话,与?她似从前相处,就他们两个人,但云峥却总是要跟来,硬插在?她与?他之间。
渐渐他发现他对云峥此人的憎厌,竟远超过秦皇后、齐王、越王等?。秦后等?人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那云峥呢,云峥与?他唯一的关联,就只?是她的丈夫而已。
那时年少的他,仍不十?分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只?是在?云峥与?她出游时,也常常随行。她当然乐意,而云峥自是心中不满,虽因身份不能直言表露,但对上他时,面上殊无笑意。
然而他这样做,却也不能使他自己心中欢悦,在?每次与?她出游,都会?亲眼?看见她和?云峥是如何亲密相处时。她与?云峥的每一次目光交汇、每一次自然挽手,都似是刺扎在?他心上,日积月累,他心中似是荆棘丛生、遮天蔽日。
一次他本已离开又因忽然想起某事回?头找她时,无意望见她与?云峥在?僻静花树下拥吻。他遥遥望着她酡红的面色,望她注视云峥的眸光湿润迷离,似有春草突从荆棘丛中破出,在?他心间疯狂蔓生,有春光烂烂灼烧在?他心底。
是夜,他在?一场幽梦后醒来,身体叫他不得不知晓他的心欲,他在?夜深人静时,默然在?榻上坐了许久许久,他是情窦初开,却也是情根深种,只?是他从前不明白?,只?是如今明白?了似也无用。
她深爱她的丈夫云峥,爱意坚贞,爱意炽烈,尽管他觉得云峥作?为她的丈夫,并不合格。云峥既没能使博阳侯夫妇真正接纳她,也没有真正解决长乐公主的嫉恨,就在?外忧内患中贸然娶她为妻,使她在?云家?过得并不无忧无虑。
若换了是他,他定会?将一切可能会?伤害她的人和?事,都处理剪除干净,在?万事俱全时,才会?到她身边。但转念他想,他原也是这么做的,就是因为这么做了,他才来晚了,晚了,似就追不上她的心了。
他曾以为当他拥有足够的力量,这天下就再无其他人和?事,可以阻隔他和?她,可将她与?他分离,然若使他们分离的阻隔,是她对其他男子的爱呢,他拥有再多力量也是无用,他不能对此做任何事,他不能使她伤心。
“病弱无为”的他,不得不无为时,有关于她与?他的流言,悄然传开。流言的最初,来自云家?仆妇孙氏,是此人将流言最先禀报给博阳侯夫人。他的手下跟踪孙氏,见孙氏常在?京中一家?茶楼与?人密会?,孙氏早已为人收买,收买之人,来自秦党。
秦党散此流言,一是为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早至适婚年龄,却因痴恋云峥,迄今仍未婚嫁。秦后心疼女儿,不忍见女儿孤老终生,想满足女儿的心愿,设法拆散云峥和?她。
二来,则是为让他这太子名声俱毁。他这太子虽是病弱,却也从未做过什么错事,让秦党想废他都找不出正经?理由,只?能设法往他身上泼上脏水,毁了他清白?的声誉。
三来,是为断了博阳侯府支持他的可能。从前云峥因她之请,在?朝堂上偶尔会?为他进言,他因常与?她和?云峥出游,与?云家?表面上看起来走得颇近。云家?背后有军中势力,秦党自然担心云家?真会?为他所用,如此对齐王、越王夺嫡不利,秦党自是希望他和?云家?关系冷僵到势如仇敌。
如若云家?信了这流言,博阳侯府自然不可能支持给云家?带来奇耻大辱的皇子。而她平日里有往来的外男只?有他,传她与?他私通的流言,似是有可信度的。
散布流言还只是秦党的前期造势,秦党最终的计划,是想让云峥来亲自捉奸,让他和她“奸情暴露”,名?声?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