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针灸之道学得不好,当初我应该好好学的,是卧雪不听话,总是疏于学业。”
“你学得很好,无论是度、准度、精度都是上乘,若是连你都不能,那这世上便没人能救我了。”
卧雪拿着银针迟迟不动,訾妃便握住她的手,银针入穴。
“不可断。”
尽管畏惧,但卧雪深知,此刻停下,无异于直接要她的命,她不敢有片刻停止,飞下针。
訾妃面色惨白,说:“合谷穴偏了分毫,往后还需将穴位认准。”
“是。”
“开药吧。”
“我这就去煎药。”
听到訾妃活过来的消息,天景帝长舒口气,命人按着卧雪的方子煎药。
“此药煎制过程极为复杂,还请陛下恩准奴婢亲自煎药。”
“就在朕面前煎。”
“诺。”
太医院众人看着卧雪忙前忙后,煎药时几次忍不住讨论起药理,甚至研究起药方来。
看着那些药材中半数皆有毒性,不免担忧,但苦于没有办法,也只能听卧雪指挥。
后来听到訾妃娘娘顺利产女,脱离危险的消息,不禁佩服起这个年轻丫头。
“卧雪姑娘,这药方中半数药材有毒,更有相合后产生剧毒之物,怎么能救人?”
卧雪微微行礼:“大人,訾妃娘娘体质与常人不同,这方子也是专门为她配置,若是常人,万不可用。”
“原是如此。”
“若是大人需要,奴婢可以写些寻常人难产时服用的方子。”
“有劳卧雪姑娘。”
天景帝想进去看訾妃,被嬷嬷拦住:“陛下,这妇人生产之地晦气得很,您身份尊贵,万不可进入。”
“下去领赏赐吧。”
他将人推开,径自走入房间,来到訾妃床前。
第一句话竟是:“你身子不便,我们的女儿就先交由皇后抚养吧。”
訾妃双目微阖:“谢陛下。”
“你可在怨朕?”
“妾身不敢。”
“是不敢,而非不怨,对吗?”
“妾身不怨。”
天景帝握住她的手,素白的小手在他宽厚的手掌中显得分外娇小。
她只觉得万分疲惫,没什么精神,便说:“陛下,产阁之地,晦气无比,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好,朕改日再来看你。”
与上一次无异,訾妃仍旧没见到那孩子的影子,连她是男是女也不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嬷嬷将孩子抱走。
既不抗争,也无怨言。
卧雪奉命前来侍候她喝药:“陛下说,往后就让我留在芳华宫。”
“好。”
“圣女,你伤口的愈合度变慢了,明明有蜉蝣引,为何会如此?”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有些伤痛非蜉蝣引可压制。”
訾妃心如刀绞,如同万虫撕咬,疼痛非常,今日这心口又疼了。
“那日稻收来找我,说起小时候的事,说她一贯胆小,全靠我们保护,以后她要有个姐姐的样子,保护她的妹妹。如果我早知道她会要刺杀皇上,我一定会阻止她。”
“稻收自幼心思纯正,她看不出这是皇上的诱敌之策,皇上这个人心思细腻,留下隐患在身边,不过是为了更好的除去。她以为是机会,其实不过是皇上请君入瓮的把戏。”
卧雪的眼泪簌簌落下:“要是我多陪陪她,也许……也许……”
“不怪你,皇上刻意将我们分开,表示对我们尚存顾虑,今日濒死,他才将你留在芳华宫,往后我们要更加谨慎行事,切勿鲁莽冲动。”
“我知道了。”
“卧雪,我只剩下你了。”
“圣女,我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