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切勿与陛下生出嫌隙。”
訾妃一动不动地跪着,任凭他如何说,也毫无反应。
内侍走后,訾妃问皇后:“如果他真的有意放过稻收,调离御膳房也好,遣回雪国也好,明明有千万种方法,可他偏偏选了一种,让她继续行刺,从而只能杀了的做法。”
“他既不能放过伤他之人,又想要你的心。”
卧雪听到消息,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正被侍卫拦住。
“稻收,稻收……”
眼见就要与侍卫动武,强行劫走仅存一气的稻收。
訾妃不敢看她们任何一人,只对嘉善皇后说:“帮我拦住她,不能让她动武。”
嘉善皇后起身走向卧雪。
在濒死之际,稻收的意识已十分薄弱,她只是固执地望向烟火中的訾妃,痛心流泪。
终是没能将圣女带出苦海,往后便不能陪伴在侧,她不怕死,只怕自己死后,活着的人依旧痛苦。
死亡降临前,她痛苦极了,不住地嘶吼着,落进众人耳中,愈加不忍再看。
稻收的声音很乱,杂乱无章,大家听不真切,以为只是死前的求饶呼救。
只有訾妃的卧雪听得真切,她声嘶力竭又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荡在空中:“狻猊族永世以圣女为尊,稻收永世以圣女为尊。”
在听不见哀嚎声,只余下‘滋滋滋’烤肉的声音。
訾妃知道她的稻收再也不会回来了。
明明很难过的,可是她却感受不到痛苦,神情异常平静。
就连嘉善皇后都会恍惚,以为她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不会哭的人,却猛地吐出口黑血,随即羊水破裂,周围乱成一团。
生下政一时,她曾因生产伤口急愈合一事,吓坏稳婆,因着这事,大家更加觉得她是会妖术的妖妃。
可这一次临盆,訾妃血流不止,吓坏了稳婆,连忙请了御医,然而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只能赶忙将情况告知天景帝。
不得踏入妇人生产之地的天盛国皇帝,顾不上再多,冲进芳华宫,要御医时时向他汇报情况。
御医浑身战栗,生怕天景帝要他陪葬:“娘娘再不醒,只怕……只怕是要一尸两命。”
天景帝将人拎起,揪起他的领口:“什么一尸两命?朕要你想尽一切办法救訾妃。”
“訾妃娘娘这是悲伤过度,伤及心脉,她不醒,臣……臣……”他想说没办法,却不敢说出口。
“要是訾妃有事,你们整个太医院都要陪葬!”
“是是是,臣等尽力而为。”
此时,卧雪正在门外,撕心裂肺地哭喊:“求陛下,准许罪奴救訾妃娘娘。”
太医再次尝试无果后,听见门外卧雪一遍又一遍哭喊的声音,小心提议:“陛下,訾妃娘娘毕竟是狻猊族圣女,她的身体无人比狻猊族人更清楚,也许那位卧雪姑娘真有办法救她。”
天景帝龙颜大怒:“我堂堂天盛国,竟养了你们一帮庸医,如今还要指望门外一个小丫头片子!”
太医白苍苍,行医数载,从未摸过像訾妃这般怪异的脉象,只能任由天景帝责骂。
嘉善皇后站在太医旁边:“陛下,难道你真打算看着訾妃死吗?这世上,只有卧雪姑娘才能救她,别再犹豫了!”
天景帝无奈命人打开大门,将人放进来。
卧雪不敢惹恼她,扑通跪在天景帝脚下:“陛下,还请您开恩,准许奴婢看訾妃娘娘一眼。”
“如果你救不了她,朕要你一起陪葬。”
“诺。”
如果真的救不回圣女,她本就没打算继续苟活下去。
卧雪屏退闲杂人等,她取出针灸,盯着那根细细的银针,指尖微颤,不敢下针。
“圣女,卧雪的医术不好,针灸之术也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该怎么救你啊?”
“圣女,你快醒醒好不好?雪国子民还在等你,我们还要一起回家。”
“圣女,要是你死了,十二年后,那些用圣蛊救下的人,会沦为傀儡,祸乱天下,你忍心吗?”
訾妃听见她的声音,慢慢睁眼:“我们要一起回家。”
“你终于醒了。”
“傻瓜。”訾妃替她擦泪,“下针吧。”
卧雪拼命摇头:“我不敢。”
“你这个人一向三分能力,十分自信,怎么学起稻收,这么没自信?”
“差之分毫,你会死的。”
“你会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