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雪国将士苟且偷生,他日定向天盛国讨回今日血债。”
从她回城的那一刻,便深知此生再无回头的可能。
方道生带领的一队弟子在天盛国驱赶城中百姓前来到雪城,救下了才刚醒来的卧雪。
王宫内异常安静,卧雪在得知生的事情后,正抱着方道生放肆大哭。
所有士兵都守在了王宫周围,饶是如此严密的布防,天景帝却如入无人之境,深入军事营地,向她求和。
訾尽欢早就料到他会来,没有丝毫意外。
“夫人,是在等我吗?”
这时地天景帝尚未过而立之年,意气正盛,觉得天下尽在掌握,野心毕露。
“雪国已败,再打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但若是夫人同意入我天盛国皇宫,朕可放过剩下来的人?”
大雪停了,积雪开始慢慢融化,天气更加寒冷。
早就知道他所求为何,訾尽欢点了点头。
天景帝原以为她会是个烈性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同意,欣喜若狂,如获至宝。
对于这个男人,訾尽欢甚至不记得他的样子,直到今日才有清晰的印象。
她说:“其实雪国很冷的,外人很难适应,为何非来不可?”
“因为志在必得,所以一往无前。”
“明日我会亲自开城门迎接皇帝陛下,还望您能守信,放过雪国百姓。”
“当然,我只要你。”
訾尽欢往前走了小步,只是很细微的迈动步子,并非有意向天景帝靠近,然而那位在万军面前威严的君王,下意识往后退了更大一步。
“你怕我?”
“传闻狻猊族人善于蛊毒之术,可是真的?”
她笑了笑:“世人不知真相,胡言罢了。”
天景帝依旧十分警惕。
她向他靠近一大步,张开手臂,转了一圈:“我身上没有毒的。”
“好,明日我来接你。”大步离去的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訾尽欢觉得这人跑走的样子,甚是可笑,突然笑出声来,笑完回过神来才现,脸上全是眼泪。
她拿过身边茶盏,划伤掌心,放了整整一碗血,而后将蜉蝣引置于碗中。
在鲜血的滋养下,蛊虫化开,碗中有数不清的小虫子扑腾着,混合着血腥味,不禁令人怵。
看着这令人作呕的黏腻液体,她脑海中再度涌现自己喝药时的场景,她吃不得一点苦,每次都是万俟君酌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哄着她,才肯喝药。
如今她看着这碗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哼都没哼一句,一饮而尽。
喝完药,她将茶盏用力砸向墙壁,倒在地上,任凭泪水横流。
很快,蜉蝣引便起了作用,她的眼泪被迫停止,痛苦消散,就连方才手上的那道伤口也以极其诡异的度复原,仿佛她从未受过伤。
做完这一切,訾尽欢起身来到神人居。
神人居内尽是她的回忆,万俟君酌的身影遍布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捡起最近处的书册,里面还有他做的批注。
她看着那些旧物,神态没什么变化,仿佛失了魂魄般,将每一样自己曾经十分珍惜的物件扔进火盆。
“君酌哥哥,死亡是这个世上再容易不过的事,可是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君酌哥哥,阿梨不想再见到杀戮了。”
“君酌哥哥,再见。”
正烧着东西时,方道生气冲冲地跑进来,他受了伤,本应静养,不该动怒。
訾尽欢提醒:“方师兄,你的伤还没好,回去好好休养。”
“师妹,你疯了吗?你真要答应天景帝的要求,跟他回天盛国?”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我不会同意。”方道生一字一顿态度坚决。
“方师兄,这一战,雪国死了太多人,为今之计,唯有保存实力,才是上策。”
“我不同意以牺牲你为代价,那不是保存实力,那是屈辱,我相信雪国上下众人宁死也不会同意,进献君夫人作为和谈的条件。”
“我用圣蛊前前后后大概救了三万人,我需要十五年的时间,研制解药救他们。如今陈国觊觎我族圣物,天盛国也许是我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
方道生眼角含泪:“师妹……你可知研制解药,你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訾尽欢看着他:“方师兄竟知道?”
“启程追杀九灵前,族长已将一切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