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斌的來處,也應當是陳小珍仇恨的起始。
「斯致兄,按照你對那個上任的胡知府的了解,如果我跟金吾衛馬統領打好招呼,胡知府能通融我們短暫出坊,離開京城,去別處查查案子麼?」裴訓月想了想,問。
林斯致一愣:「馬。。。馬統領已經不是金吾衛的統領了。」
「胡知府知道大人您落水追兇的事情後,上報了皇帝,皇帝痛罵金吾衛救護不力,就降了馬統領的職。」林斯致又道。
裴訓月腦中一陣嗡眩。
「大人,我從前沒想明白,為什麼佛塔重建這麼大的工程,只安排一個僧錄司去做?」
「如今想來,讓這麼多朝官世家進窟修塔。進去了,就難出來——」
「像不像。。。。。。人質?」林斯致幽幽道。
——櫻桃書生篇,完。
第25章奪命讖語
(一)小偷
「我。。。。。。我只是為了抓老鼠才放的毒餌,誰知道抓住一個死人啊。」——《鞫辭簿。胖嬸言》
病去如抽絲。裴訓月將身子徹底養好,已至正月十五,元宵節。
那天,城中將四處設花燈宴。司里眾人也打算放了手頭的案子,提前一晚就布置了燈謎,包好了湯圓。獨裴訓月悄悄地披了件大毛衣服,一清早就偷偷騎馬往密林口去。
那裡悄無人聲,方便悼念故人。
進了密林,裴訓月脫了大毛衣服,取下背後藏著的包袱。她將包袱里的錫紙元寶和龍鬚酥放在地上,燃起火摺子。
裴訓月盯著錫紙元寶燒成灰燼,只覺滿腔肺腑之言,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古人說給死者燒紙要直呼其名,否則陰間收不到。
——「李繼昀,你在地下好好過。」她於是道。
「明年元宵節,我再來看你。」裴訓月想了想,又說,順便踩滅了餘下的微弱火焰。
明年她二十歲,再不婚配,對大梁女子來說就算晚了。這佛塔重修想必兩三年不能完結,於拖延婚事上,倒是一種幸運。
「大不了以後絞了頭髮做姑子去。」裴訓月喃喃,卻聽得天空中傳來一聲長嘯。她抬頭,見一隻碩大的海東青,朝她直直逼視過來。那鷹一點不怕人,飛來停在她伸出的臂彎。
「你也覺得我說的對,是麼?」裴訓月笑。
鷹啄她衣服上的毛領,一下一下,擰頭,左右地看,活潑如同家寵。裴訓月看得愜意,卻突然變了神色——只見那鷹的腳爪上,分明有被細繩縛過的痕跡。
這居然是用來傳信的鷹?
她立刻收了手,任鷹飛走,自己在四周探查了一圈。可密林里除了宋昏留下來的那座焚屍爐和他以前住過的草屋外,別無人煙。裴訓月狐疑地撿起爐旁的夾骨鉗,伸進爐洞裡掏了掏,一無所獲。她又走進宋昏的草屋。這屋子裡的物什都被宋昏搬到現住的僧錄司去了。只留下幾雙破襪子,還有,一副對聯。
迎來送往,生死無常。恰由她本人提筆寫就。那時應該是大年二十九的夜,她吃多了酒,大筆一揮寫了數副對聯,送給僧錄司的街坊四鄰。裴訓月將對聯翻一面,只見那紅金交雜的紙背後,又寫滿了許許多多個單字,應該是宋昏執筆。
細望來,竟全部都是「昀」。
想來是自己告訴他的那獨字橫批。
裴訓月盯著看了一會,心想這字未免寫得也太醜了。她將對聯收攏進袖,出了草屋,抬眼已是艷陽天,索性騎著馬慢慢悠悠地溜回司里,途中為了給自己這一趟秘密燒紙找點藉口,還去三仙居買了早膳。
到司里時,從門前望去空無一人,只有勤懇的老書吏掃著院子。想必大家都還沒起床。裴訓月提著數份豆漿糖油餅,高聲道:「快起——本大人給你們買了早飯。」
無人回應。死一般沉寂。
裴訓月覺得奇怪,便問了問老書吏。誰知那老人是個常年耳背,吐著方言半天說不清楚,只向她指了指後院廚房。她走向後院,卻見那小小的廚房,竟站滿了人。
全司的人都在了。
「出了什麼事?」
裴訓月邊問邊穿過人群擠到中間去,只見眾人的中心,站了胖嫂,正喋喋不休地訴苦。
「我辛辛苦苦做的醃菜鹹肉,怎麼能把它偷了?還每次只偷一點。我但凡粗心大意一點,就被矇混過去了!幸好我日日檢查。。。。。。」胖嬸說著,見了裴訓月,像見了青天大老爺般攬住她的手。
「裴大人,您可千萬幫我把這小偷捉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本來,元宵節早晨,大家喜氣洋洋來廚房討碗湯圓吃。誰知道胖嬸發現她囤的菜肉被偷了,一口咬定是司里的人幹的,直接撂了鍋碗瓢盆,嚷嚷著要抓小偷。
裴訓月被胖嬸一把鼻涕一把淚抹得渾身難受,恍惚間想起來,早在她病中,林斯致就報告過廚房丟菜的事。
「胖嬸,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有人偷去呢?沒準是老鼠,或者什麼野貓野狗的。」她說。
「一定是人!那老鼠和貓狗兒行動都是有痕跡的,我在廚房幹了這麼多年,難道分不清?而且,此人不僅偷菜,還偷鹽和面。」胖嬸堅定。
裴訓月蹙眉。她餘光瞅了一眼司里眾人,忽然發現,角落裡有個人的神色微微變了變。
那人頭髮花白,穿一身舊衫,望去憔悴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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