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佑一直跪在内院门口。
隔一段时间,他便会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求大小姐原谅。”
府里的丫鬟老妈子路过,不时指指点点,然后便嬉笑着离开了,黄蓁蓁气得在房间里砸东西,整个屋子能砸的都砸了,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如此轻薄她。
冬菊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冬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他杀了,直接拿去喂狗?”
“小……小姐,当时那人也是为了救小姐,情急之下,这才。”
黄蓁蓁一个枕头丢了过去,正好砸在冬菊的头上,“你这吃里扒外的妮子,现在反倒替外人说起话来了,我,我就是死,也不想被一个下人如此轻薄。”
可是说到后边,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了,感觉身上还遗留着韩天佑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荡漾在了心间。
“罢了罢了,不说这低贱的下人了,冬菊,你赶快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洗,洗去这一身的晦气。”
冬菊试探着问了一句,“那门口那人,怎么办?就让他一直在这里喊叫,听着也烦啊。”
黄蓁蓁一脚把旁边的凳子也给踢翻了,还是不解心头之气。
“叫他滚,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
这话听在冬菊的耳里,就是要把人赶出府里去的意思啊,可是这两次接触下来,他觉得韩天佑这人虽然呆瓜木讷了些,终究也不是坏人,于是再次忍不住替他说话。
“听说,他是大少爷带回来的人,大少爷还颇为重视,要不,小姐就别计较了。”
其实,黄蓁蓁哪里是真的要赶韩天佑走,只是她大小姐的威望岂能被挑战,冬菊这样一说,她便顺势找了个台阶下了。
“那行,看在大哥的份上,就暂且留在府里,但是他必须在门口给我跪上一天一夜,不许吃东西,我便答应了。”
就这样,韩天佑进黄府的第一天,连一口饭都没吃上,便跪在了后院的门口,足足跪了一天一夜,跪在那里的时候,他的眼底充满了一种对世界的怨恨。
以前,他恨马员外和马永兴,因为他们欺压百姓,让村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自己空有一身功夫却在父亲的要求下,不敢伤害任何人。
后来,阿爹失踪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于是他把马永兴父子,连带他的家人全都杀了,在杀人的那一刻,他有一种释放的酣畅淋漓感,这么多年积压起来的怨气,终于在那一刻得到了宣泄。
他又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了。
可是,直到来了崇西城,遇到了黄蓁蓁之后,他才发现,世界一直都不美好,下人终究一辈子都是下人,永远都会被人看不起,命如草芥。
这女人,长得和绣荷一样好看,可为什么却能如此的蛇蝎心肠呢?
他想绣荷,特别特别的想,也不知道,此刻的绣荷会在哪里,会不会像他一样,受尽了这些苦难?
“终有一天,我要让你像现在这样,跪在地上求我。”
这是支撑着韩天佑在黄府内院门口,滴水未进还能坚持跪下去的唯一力量。
几千石的私盐被劫,还损伤了不少弟兄,这对黄府来说,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安宗德听到消息,也顾不得他刺史大人的面子了,直接来了黄府,正好碰到黄昱逃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