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开口,皇上站了起来。
华妃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天子站着,其他人便不能坐着,一场氛围尚轻松的宴会,突然紧张。
所有人都得随着皇上的动作起身。
“这点,朕倒是可以为她作证。”
皇上走到菊青身边,用套着珠串的手拍了拍菊青的肩膀。
“朕还不知道,那日你到蓬莱放河灯祈福,是因为家里人生了病,不知现在,他们可好些了?”
“托皇上的福,今日家兄来信说,已经好多了。”
菊青声音轻柔,越是这般不真切,越是能模仿出几分纯元的神韵,皇帝就越是抓心挠肝。
华妃眼泪含在眼圈里,叫了句“皇上”。
“宫女菊青,温良恭谨,毓质名门,深得朕心。”
皇上转身,没去看华妃的眼睛,转而伸手给菊青。
“着封为答应,赐号青,住钟粹宫。”
宫女晋封都是从官女子开始,并且要先侍寝才能按照后宫小主的规矩来算,皇上此番连破了两个祖宗家法,连一向平和的敬嫔都不大坐的住了。
端妃捧起一碗温酒,稍稍摇了摇头。
果然这场上多的是比敬嫔更着急的,跋扈的年羹尧便率先表不满,说宫女心术不正,又提到自家妹妹管理后宫十分操劳。
再是敦亲王,故意找茬宴会酒水有问题。
“臣弟早觉得不对,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次管除夕宴会的是位名不经传的新小主,不是臣弟要管皇上的闲事,实在是有些人,当不起大任啊!”
一向端庄自持的沈眉庄忍了又忍才没当场站起来请罪。
“你们给朕提的意见,朕都明白。”
皇上被轮番面刺之后,酒醒了不少。
“只是今日是家宴,没有太多规矩,只要能尽兴,便不提别的。”
“朕,多日未见年将军,甚是想念,朕敬你一杯!”
皇帝给年家的面子够足,就算年羹尧不想接,华妃也会谨慎的在两人面前周旋,思来想去,年羹尧没驳了皇上的面子,说了句谢恩,一饮而尽。
真正不好敷衍的还是敦亲王。
他身为九子夺嫡的热门人选之一,全靠强大的母家才没获罪,本人又是个想说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一句家宴抵消不了他的不满。
皇上给他脸时,他自然的将脸踩到地下,还不自知。
熟悉皇上的人都知道,皇上生气了。
这阵仗菊青也是怕的,她只是个宫女,注定了目光的局限性,就算有上帝视角加成,她也并不知道皇上登基初期前朝会这般不稳。
早知这样,她便不会大出风头。往后无论是皇后还是华妃,她都没法投诚,只能自成一派。
皇帝撵动手串的度越来越快了。
越是生气,皇上面上的表情越是平静,他将喜一个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威严诠释的十分生动,皇后如坐针毡的在皇上身边,怕极了他下一秒大雷霆。
突然,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宫中乐师能演奏出来的,笛声婉转多情,非是风流浪子吹不出韵味,皇帝的怒火随着悠扬的乐音消散了不少,等笛声越来越近,连敦亲王都忍不住感慨,乐师的笛子在老十七面前就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老十七,你的琴技何时这般炉火纯青了?”
皇上心情不错的问果郡王。
“皇兄谬赞,臣弟的技术还远称不上多好,只是臣弟是个闲人,无心政事,自然只能在君子六艺上下功夫。”
“如今边关安宁,海晏河清,臣弟的骑射派不上用场,便只好偷偷在底下准备这‘北方有佳人’,恭贺皇兄,再得佳人。”
“哈哈哈哈,老十七说的好。”
这一番话拍了皇上和年羹尧的马屁,还让敦亲王忘了生气,着实情商在线,皇上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忽略果郡王那盯着菊青探究的目光,菊青掐了自己一把,会痛。
她被封为答应的事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