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房间里的灯都被打开,罗依暖才发现这里可以称之为一间儿童房,床倒是很大,只是衣柜里装着的都是小女孩的衣服,床头柜上也摆满了布偶玩具,发出声音的就是摆在床头的那个布娃娃。
墙壁都刷着粉白的颜色,地上还摆放着一个积木搭起来的城堡。
“漪歌姐,这里是姜老师女儿的房间吗?我们贸然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申漪歌摇摇头:“不,她没有女儿,这是她以前给我准备的房间。”
她,当然是姜郁迩了。
罗依暖就更诧异了,她实在是没想到姜郁迩能对申漪歌好到这份上,就连房间都刻意准备好的,依着申漪歌的年纪来推算,这间房起码准备了十几年了。
看似跟主要剧情毫无关系的姜郁迩居然跟申漪歌相熟了这么久,她愈发好奇在申漪歌这里,姜郁迩到底拥有着怎样的身份了。
她想,她是可以知道的,因为姜郁迩已经为她挣到了知情权。
“漪歌姐,我们的赌局应该是我赢了,姜老师是个好人,她是因为我受伤才带我回来的。”
她掀开袖子给申漪歌看伤口,申漪歌只是较为意外地碰了碰她的手臂,倒是没有意外她说姜郁迩好的话,更没有反驳。
申漪歌没有第一时间完成约定,她只是问:“她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姜郁迩的话本身就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部分,罗依暖也就全数如实相告了:“姜老师说漪歌姐你很惨,一直以来都没遇见过什么好人,让我对你好点。”
“不对。”申漪歌坐在了床上,她仰起头看着罗依暖:“你刚刚不是说了嘛,她就很好。”
不对劲。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赌局的话,那申漪歌不该是这个反应。
罗依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漪歌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会赢?”
申漪歌肯定是比她更为了解姜郁迩的,这间房间的存在证明了她们最少认识了十几年,所以与其说这是一场赌局,更像是申漪歌诱惑她来到姜郁迩身边的一场游戏。
她的所作所为也是出于这种目标,所以一边让她去靠近姜郁迩,一边又蛊惑她,忌惮她对姜郁迩产生别样的心思。
申漪歌一边推着她靠近姜郁迩,一边又在用她的方式来保护姜郁迩。
她越想就越肯定:“漪歌姐,你原本就想告诉我,你和姜老师的事对不对?”
申漪歌没有否认,罗依暖抚了抚额心:“我不明白。”
“你不是说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申漪歌终于有了回应,她说:“那作为朋友,你应该了解我的过去,就比如我为什么会变成申漪歌。”
罗依暖这才想起来当时申漪歌是拒绝了她的,而提出来要打赌是在她说她们可以成为朋友以后。
朋友,对于申漪歌来说应该也是一种诱惑。
她没有朋友,因为罗清暖不算是朋友,更像是她主子。
一句话就能让她鞍前马后,跑断腿脚。
罗依暖心软了,那一丁点被戏耍的怒意也消失了,她柔声道:“漪歌姐,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听到了不就了解了?”
“不!”申漪歌倔强地摇摇头:“只有你亲眼看到了才会明白我,知道姜郁迩有多好,才能知道我有多恨她。”
自相矛盾的话出现在申漪歌口中是再正常不过了,她看着情绪有些太对劲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撕开过往,无疑是扯开老旧的伤疤,让流脓溃烂的伤口再次显露,她需要时间,也需要勇气。
罗依暖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要跟申漪歌做朋友。
原来不止申漪歌在诱惑她,她也无意中蛊惑了申漪歌。
她肤浅地停留在了皮囊,而申漪歌需要的是灵魂的慰藉。
罗依暖没有再说话,而是安安静静坐在了申漪歌的身边,等待着属于申漪歌的声音再次响起。
申漪歌伸出手,随意就扯了个娃娃入了怀,她低下头,柔嫩的面颊蹭了蹭娃娃身上的布料,感受着娃娃的柔软,眼神落寞了几分:“罗二小姐,其实在我小时候,姜郁迩是我的太阳,因为她是第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
她只说了这一句,而后是长久的静默。
怀中的娃娃几乎被申漪歌捏变了形,罗依暖忍不住摁住了她折腾娃娃的手,语调轻柔地问她:“那现在呢?”
申漪歌没有正面回应罗依暖,她忽然间笑了笑,笑容如春花烂漫,天真却透着冷冽,强烈的恨意在下一刻就吞噬进了她的笑:“罗二小姐,你知道我是怎样出现在祖父眼前的吗?”
申漪歌从未幸福过,但真正的悲剧还是被申家利用,接触罗家姐妹开始的。
她想,那一定是申漪歌最厌恶的一天。
“因为姜老师?”
这不难猜,因为她们现在就在聊姜郁迩。
“是啊,因为姜郁迩。”申漪歌平日里真假话掺半,今天出奇的坦诚,她松开了怀里的娃娃,将它放回了原处,就像是她从未拿起来过一样:“她不能再做我的太阳了,因为我得开始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