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想法不過在電光火石間。
無道溟妄飄得微微比林眠魚高些,居高臨下道:「你沒完成與姜璘的承諾,本尊念在你曾與姜璘還算有點交情,只是想告訴你,與魔界的合作,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結束的。」
林眠魚怎麼聽都覺得怪異,無道溟妄這話像是絞盡腦汁找了一番藉口,但這藉口根本騙不了人。
無道溟妄同覺得這理由牽強,他從未這麼丟人過,好在一開始就隱匿了氣息,並未被陽泊大澤其他生靈察覺,也就只有林眠魚聽到了這番言論。
林眠魚的指尖摸索著劍簪邊沿,姿態從容自在,眼看無道溟妄就要離開,直言不諱地問道:「無道溟妄,你是被姜璘影響了嗎?」
無道溟妄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笑話。」威風地抬手間,魔兵乍現,兵刃擦過林眠魚的一縷髮絲。
似乎想證明他想要林眠魚的命,不過是一念之間。
而無道溟妄此次前來陽泊大澤,估計是懷抱著另外的想法,到最後,對方顯然是成功印證了那個想法,現下心情似乎比剛來時好了些許。
林眠魚隱約覺得自己猜中了,否則無法解釋對方的矛盾行為。
不知為何,林眠魚想到了同樣處處矛盾的晨霄,他很清楚原著中晨霄和謝秋昭的故事,但事到如今,一切早就偏離了正軌,林眠魚缺乏關鍵線索,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卻無法明確。
最終,林眠魚語氣無波無瀾地問道:「姜璘曾說魔引香能殺死帝君,但帝君不僅沒死,還吸收了魔氣。你可知道緣由?」
無道溟妄臉上並無意外,眼中反而多了點邪氣:「這魔氣是經由我煉製,就算是先天元神都能湮滅,而他沒有死去的唯一可能,你難道猜不出?」若說先前只是猜測,林眠魚的話卻證實了他的想法。
這次前來陽泊大澤,可真是不虛此行。
林眠魚愣了一瞬,旋即悚然一驚:「晨霄帝君他……」
話還未說完,無道溟妄似乎很滿意林眠魚的表情變化,接著他的話,幸災樂禍道:「你們這位帝君,從仙入魔了。」無道溟妄似乎想起了什麼,捧腹大笑起來,半晌後,別有深意道:「我想到了點有的事。林眠魚,他或許,早就不是當年的晨霄了。」
林眠魚攥緊了手裡的劍簪,這種原著從未描寫過的劇情讓他如墮煙海。
無道溟妄的視線掃過林眠魚:「你這表情倒是多了點人味,反倒讓我更想他了。」
隨後,他展露魔尊威儀,目視絲毫不怵的林眠魚,冷酷道:「林眠魚,下次,本尊再見到你,便是你的死期。」話音落下,人影自林眠魚面前消失。
林眠魚面對無道溟妄,一直都提著十二萬分的精神,意識到無道溟妄即將離去,他元神一動,陽泊大澤的邊界區域驟然織就了一張透明的網,一頭麋鹿在即將離開陽泊大澤之際,被瞬間套入網內。
麋鹿眨著眼睛,滿臉迷茫,口吐人言道:「我、我怎麼在此地?」
而無道溟妄的元神,已脫離仙獸肉身,一抹黑煙突然發出無聲的嘶吼,旋即燃燒起來然後被真君力量湮滅。但就算湮滅了這抹元神,也不會帶給無道溟妄過多傷害,對方想知道的也已經知道了。
小青終於察覺到麋鹿的存在,一閃身,來到麋鹿面前,擺出一副守衛的樣子,雙手叉腰,質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仙獸,怎麼進入陽泊大澤結界的?」
麋鹿茫然,很是慌張道:「我、我也不知道。」
林眠魚的聲音傳來:「無事,誤闖入這裡罷了。你是哪位仙君坐下的仙獸?」
麋鹿感受到真君的無上威能,雙蹄跪下,恭敬道:「拜見真君,我是文曲星君坐下的仙獸,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多有冒犯實在是……」
竟是文曲星君坐下的?
就算不是文曲星君坐下的,林眠魚也不會為難仙獸:「無事,你且回去吧。若下次你家星君歷劫歸來,記得和他說一聲,拂溪到陽泊大澤了,等他過來喝茶。」
麋鹿一聽這是星君認識的人,立馬鬆了口氣,再一次行禮,後退著離開了打開了結界的陽泊大澤。
按無道溟妄的話,晨霄早已入魔,是何時開始的?
……算
了,入魔又如何。反正他這裡離仙界過於遙遠,發生什麼事也涉及不到。
小青又跑去和仙獸玩起來,林眠魚坐於藤蔓上,將劍簪插回發頂,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回水上。
與長生不老的仙人不同,凡人的壽命終有盡頭。
林眠魚一眼便能看出,若非他出手,老婦從今夜開始便將纏綿病榻,不出三日便會死去。
現下,老婦人一夜無眠,從床榻上爬起來,卻神采奕奕,臉色都比過去紅潤了許多。
她穿好衣服,準備前往鎮上告狀,剛打開門,便看到李樵夫氣喘吁吁地跑入她家院中,看到她後,一臉喜色的加快腳步衝到她跟前,然後興奮至極道:「李大娘,你猜我聽到了什麼事?」
不等老婦人開口,李樵夫便迫不及待道:「那姓姚的畜生昨夜去喝花酒,死在藏花樓了!據說是被他相好,人稱郝娘子的花魁娘子先切了子孫根,再用布團堵住嘴巴,在他痛不欲生的時候,用一簪子劃破他喉嚨,最後是失血過多死的!」
老婦嘴唇顫抖,眼中剛凝聚而起的堅毅倏然崩潰,她死死抓住衣擺兩側,攥得手背青筋暴跳,眼中蓄淚:「李樵夫,莫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