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書差點掉到地上,有些激動地放好後,安時昌提起衣擺便衝出了藏書閣,沖向院門口。
當看到林夏二人時,他腳步逐漸慢下來,然後強忍激動,收拾了一下跑動間凌亂的髮絲,歡喜地朝著二人作輯,道:「兩位仙長,許久不見。」
「走吧,又要借你們藏書閣一用了。」林眠魚不客氣道。
安時昌本想提及吳秀添瘋癲一事,但見二人並沒有主動提及這個話題,再思及吳秀添一事已經過去,決定擱置不提,反正他會將兩位仙長的恩情永遠放在心上,便道:「山長說了,南平書院永遠歡迎兩位仙長。」走了幾步,他便忍不住,有些躊躇地問道:「兩位仙長這次會待多久?」
夏舟仙:「可能要一兩個月吧。」
還以為會更久……安時昌眉眼皆是失望,卻又知道自己沒資格要求二人長留,強打精神道:「這段時間有需要小生的地方,小生會幫忙的。」
「別逗他了。」林眠魚捏了捏夏舟仙的掌心。
安時昌聞言怔了怔,隨即品出味來,掩不住期待看向他們。
林眠魚道:「或許要待數年,待到膩煩為止。」
安時昌差點歡呼雀躍,艱難維持著淡定,但臉上藏不住笑意,口隨心動,向兩人發出邀請:「留在平陽縣的日子,兩位仙長願意來小生家住嗎?」
「鄒顏明家嗎?」夏舟仙哪壺不開提哪壺。
安時昌點了點頭,臉上表情柔和,已
看不出悲傷,似乎完全接受了鄒顏明的離去:「從被先生帶回他家後,小生便將那裡視作自己的家了。」
夏舟仙沒再逗弄安時昌,話題轉得飛快,聊起了鄉試。
今日他們前來南平書院的路上,才知道三年一次的鄉試在即,不少書院學子都離開了南陽縣,背著箱籠前往鄉里。
南平書院依舊讀書聲郎朗,其他學子有的為了院試努力,更有的為了來年開春的春闈努力。
三人走在廊道上,前往藏書閣。
路上碰到幾位書院先生,安時昌恭恭敬敬回了禮,個別夫子眼底暗藏鄙夷和嫉妒,但至少都正眼回應了安時昌。
夏舟仙思及安時昌的身份,道:「安小公子,按你的能力,參加科考定能一舉奪魁。」
安時昌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出聲道:「最近,小生時常思考,小生去參加科考,是否是對本該奪魁的學子的不公?」
林眠魚和夏舟仙相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瞭然,看來安時昌已經隱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想留下過多悔恨,難道不是人活一世的要?」林眠魚看著廊道外的枝葉繁茂的樹木與假山石。
安時昌腳步一頓,連忙又跟上林夏二人的腳步,他扭頭看向林眠魚,似乎有些詫異,詫異林眠魚身為妖,竟然能夠如此通透且準確的評價人。
「當然,你要如何做,旁人無資格置喙。」林眠魚輕拍了下安時昌的肩膀,「你在這裡也挺好,還能幫我答疑解惑。」
他人口中溫情脈脈的安慰言語,從林眠魚口中道出,卻有種古井無波的寡情,但奇妙的是,安時昌的心平靜了下來。
安時昌慢慢鬆開了緊握的拳頭,仿佛因為林眠魚的話語想通了什麼,一下子扔掉了背上的重物,揚起下巴,眼神閃亮,難得添了點少年意氣:「林仙長,小生受教了。」
夏舟仙用手肘拱了拱林眠魚的腰側,壞笑道:「我也要林哥哥做我的夫子教我學識。」每個字都仿佛含著某種特殊意味。
林眠魚看著夏舟仙明目張胆的挑逗,那曖昧的口吻,以林眠魚對其的了解,怎麼都是那回事了。他有些無奈,指尖輕輕戳了戳夏舟仙眉心的紅點,夏舟仙腦袋微微後仰,隨後眉眼帶笑,一把抓住林眠魚的手指,眨巴著透亮的眼眸。
「確定?」林眠魚真覺得夏舟仙太大膽了。
雖說,被夏舟仙這麼看著,也確實無法拒絕。
夏舟仙和林眠魚打啞謎似的:「確定呀。」
安時昌看看林眠魚,再看看夏舟仙,還是沒明白兩人的意思,但眼尖如他卻注意到夏舟仙耳朵紅紅的,林眠魚的神情不變,但目光溫柔如水,此時此刻只注視著他面前的夏舟仙。
眼睛像是燙到一般,安時昌猛地扭頭看向遠處的文星樓。
林眠魚見安時昌不敢看過來的樣子,讓夏舟仙別太胡鬧,夏舟仙也乖乖聽了話。
然後,林眠魚對安時昌道:「若要去省城,我們可送你過去。」如果全靠腳程,肯定來不及。
安時昌受寵若驚的回神,想要拒絕,但想到他受到的恩惠這輩子或許都無法還清,再多這點也不嫌多。況且以後若是身在官場,即便微乎其微,但能幫助林夏二人的可能又大增……
「小生在這裡再次謝過兩位仙長。」安時昌深深鞠了一躬。
林眠魚竟然感覺福報又朝他飄來了些許,他也坦言道:「我只負責送你過去,怎麼回來看你自己。」合體期的修士是元嬰與肉身合體,妖修是妖丹與□□合二為一,當合一後身體便能通過破開虛空瞬移快前往他處。
雖說距離過遠,可能需要破空個幾次,但這可比以前行動要方便太多了。
安時昌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小生能先回家收拾下行李嗎?」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