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魚終於知道長袍修士氣息為何特別了。
此人許是被壓製成化神修為的魔族,如果真要對付他,早就出手,何必好言好語,定是礙於此界的天道壓制,知道此時對林眠魚出手討不到好。
面對此人的邀請,林眠魚漠然道:「不用了。」
一張血紅符籙突然朝林眠魚飛來,被林眠魚身前的結界擋住,結界盪出一圈漣漪,符籙停在半空中,上面用比鮮血紅得更甚的暗紅色畫滿了各種符文,即便是有結界擋住,還是散發著一股腥臭味。
林眠魚沒有動作,長袍修士再次開口:「若道友改變主意,可用此符文傳訊於我。」像是怕林眠魚不接受,繼而道:「這只是普通的傳訊符籙罷了。」
看過原著,便知道這是盪鈴山教眾與魔界溝通的特殊符籙,其上血跡是用死去的魔族骨血煉製,並非普通的傳訊符籙,是能夠從修界傳訊到魔界的特殊符籙。
林眠魚一言不發,眼神冷然,一揮長袖,符籙便飛回了魔族身前。
未等他開口,一旁打坐調息的夏舟仙嗓音悠悠道:「什麼味道這麼臭?」眼眸睜開,眼裡的陰戾直逼長袍魔族。
「味道確實不好聞。」林眠魚接著夏舟仙的話語道,直觀感受到對面的魔族氣息波動,似乎只是意思一下動動怒,他話鋒一轉,又道:「我對盪鈴山沒興,不過,待我飛升後,在仙魔井或有再見之日。」
即將暴起的氣息驀然平穩,旋即,一股瘋狂的魔氣毫無預兆襲來,血紅的魔氣張牙舞爪地直逼林眠魚二人,卻驟然停在雙方中間,被林眠魚建立的金色屏障擋住,無法寸進。
來自盪鈴山的魔修目視剛剛渡劫成功的兩人,覺得妖修應該知道盪鈴山與魔界有關。
修界之人雖然對比有所猜測,但知曉的基本是那些正魔兩道的高層人士,這蛇妖又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蛇妖利用了方才短時間的對話,竟然完全吸收了合體前期的天地靈氣,看來是練了特殊功法。關鍵是這天道壓制不知為何今日格外厲害,他體內的魔氣都變得更加窒澀,根本討不到好。
「呵,那便有緣再會。」折磨人耳朵的聲音再度響起,一板一眼的語調次有了起伏,帶著點味和期待。
魔族記住蛇妖的形貌特徵,視線掃過敵視他的另一個人修,並未在意,身形消失的瞬間帶走了傳訊符籙。
夏舟仙走到林眠魚身旁,眼裡是直白的占有欲,再次開口,問的卻並非林眠魚為何會說起仙魔井一事:「林哥,你是要和我一起成仙的,不要和魔界扯上關係。」
林眠魚卻若有所思地問道:「若我日後真的和魔界之人勾結呢?」
夏舟仙似乎困擾了一瞬,似是想到了那個與林眠魚勾結的魔界之人,眼裡閃過一抹對敵人的狠厲,然後果斷道:「你不會。」頓了頓,他抬握住林眠魚的手,用力將五指擠進對方的指縫,十指緊緊交扣,眼中滿是執著,「要是真的,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你可以和他們勾結,但絕對不能勾搭,我得看好你。」
林眠魚看夏舟仙這「不論你是好是壞我都跟定你」的堅定樣,「噗」的笑出聲。
旭日東升,光彩落日夏舟仙身上,亦照得那顆紅色耳釘熠熠生輝。
林眠魚捏了捏那顆耳釘,而後整個手掌都貼在面前之人的白皙臉龐上,溫暖感染了林眠魚冰涼的掌心。
他笑起來,猶如這片荒地盛開的唯一一朵花,艷麗多姿,看得夏舟仙愣了神。
「能生活在仙氣飄飄的仙界,我幹嘛要做去魔氣肆虐的魔界?又不是自虐狂。」不待夏舟仙思索著自虐狂的含義,林眠魚又道:「夏舟仙,我發現你有點戀愛腦。」
夏舟仙剛想出來自虐狂是何意,又面臨前所未聞的評價,總覺得不是好評價,但因為是林眠魚說出口的,沒有一點不開心。
他與林眠魚近在咫尺,鼻尖儘是對方的氣息,微微踮腳仰頭,一把環抱住,閉上眼,享受著被林眠魚的氣息完全環繞,終於慢慢放鬆下來,心滿意足,片刻後,才緩過來,問道:「戀愛腦是何意?」
「就是只愛我,為了我可以不顧一切,奮不顧身。」林眠魚輕撫夏舟仙的後背,感受到夏舟仙全身徹底放鬆。
他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夏舟仙剛才喊他名字時那種顫慄恐懼,其實一直都殘留著,林眠魚真擔心對方一個不慎,就在吸收天地靈氣時走火入魔,還好並沒有。
夏舟仙雙唇貼在林眠魚脖頸的筋脈處,悶聲道:「是嗎?那也不壞。」
當然,他們都知道,此刻的感情還未到如此深刻的地步。
但,按照夏舟仙願將保命的酒葫蘆都交給林眠魚的程度,即使他另有保命之法,夏舟仙對林眠魚的感情,也已到了林眠魚都震驚的程度。
大概是從未擁有過,當真的直面如此深情,林眠魚出乎意料的自私和貪心。
而夏舟仙並未要求林眠魚同樣對待自己,這份包容反而讓林眠魚下意識對之更縱容一點。
……
林夏二人再次回到南平縣已經過去半年。
時值八月,書院涼亭下白蓮盛放,今日下起了連綿細雨,坐在涼亭內飲茶下棋顯得格外詩情畫意。
安時昌其實沒想到能這麼快再見到兩位仙長,當時他正在整理藏書閣書籍,乍然聽到熟悉的晴朗嗓音迴蕩在腦海:【安小公子,好久不見,來門口迎接下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