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他才恢复记忆,总说刺激伤人的话未免扫兴。
遂禾耐心地拂去他肩膀上掉落的竹叶,温声道:“你是?不是?对我太苛刻了,昨夜你那个样子躺在我的床上,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
望着他煞白?的脸,遂禾忍不住摸了摸他脸上凹凸不平的鳞片,半真半假地说:“师尊若对此不满,等?他回来,我自然会向他赔罪。”
有一瞬间,祁柏以为她已经看穿他的变化,他强忍慌张看她,却又?见她神色如常,和记忆里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表露,但祁柏还是?被遂禾的话惊到,他潜意识里在抗拒和遂禾摊牌,十年过去,一切都天翻地覆,神魂消散前,他决意和遂禾恩断义绝,日后两不相干。
失去记忆的自己却偏偏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却偏偏又?一次对遂禾情根深种。
而遂禾又?对正清宗敌意莫名,她甚至,甚至任由陆青杀了程颂。
桩桩件件,竟是?每一件都超脱了他的预料。
祁柏挣开遂禾的手,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走进自己的竹屋。
遂禾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关紧屋门,她才漫不经心地收回。
妖族正值雨季,乌云在妖族腹地盘踞几日,终于在半夜雷霆落下。
等?到翌日清晨,淅淅沥沥的雨依旧下个不停。
遂禾举着油纸伞走出房门,沿着石子路离开前,又?想到什?么原路折回。
她抬头看一眼天色,离天亮已经过去两个时辰,祁柏一向起得早,今日怎么没有动静。
这片竹林里只住着他们两个,金丹之?上可以辟谷,祁柏还不行,但他在魔域倾轧多年,只靠竹林就地取材就能养活自己,更别说每隔几天她就会让小妖送来补给。
但她的师尊却是?有心人用灵药秘宝娇养出来的,且他得道多年,哪里还会做饭觅食。
遂禾不确定?他是?否能融合好属于半妖时期的记忆,蹙眉迟疑半晌,向祁柏居住的竹屋走去。
她站在房檐下,先是?进退有度地敲了敲屋门,见里面没有反应,蹙眉停驻半晌,手臂用力,推门而入。
屋内静悄悄的,因窗门紧闭便?显得有些寂寥。
遂禾见自己进来,屋子里仍旧没有声响,立即察觉到不对劲,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进入里屋。
屋子里的陈设散落一地,碎片四处都是?。
祁柏就倒在那些瓷器碎片上,衣衫半是?展开,逶迤在地,乌发绸缎一般散开,靡丽颓唐。
遂禾把人抱起来一看,脸色绯红,双目紧闭,长眉是?不是?蹙起,一看便?是?陷在了一段梦魇中。
她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果然触感滚烫。
前日晚上她做得太过,半妖身体强健本不碍事,但祁柏偏偏跑去溪水里受寒,又?因为神魂加速融合带来的痛苦,竟是?让他染了风寒。
好在风寒在上灵界只是?小病,遂禾用传音铃唤来两只小妖送来热水和治愈风寒的药。
她帮他换下外?衣,端着黑呼呼的药汁往他嘴里灌。
他下意识防备入口?的汤药,遂禾哄了半晌也不见起色,当下自己也含一口?,用嘴渡给他。
祁柏猝不及防呛了一口?药,难捱地睁开双目,看见恍惚的人影,想也不想下意思抓住,“遂禾。”
遂禾扬起眉梢等?着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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