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她离得近却闻见了他身上的铁锈味,不用想也知道腹部的伤口又开裂了。
祁柏这样厌憎疼痛的人,现下一定不好受。
果然,祁柏点了下头。
遂禾眉眼微弯,伸手拉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扶着他起身。
见祁柏起身要走,程颂拧着眉说:“祁柏,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
祁柏动作微顿,沉目看去:“师叔,修行之人还是心胸豁达为上,有些事我师尊未必在意,你也该看开些。”
“你这话什么意思?”程颂冷脸。
遂禾攥着祁柏的手,把人拉到身后,假笑道:“师尊说话直来直去,能有什么意思,师叔祖没什么要紧事还是潜心修炼为上。”
她噎得程颂脸色涨红,不等他发怒就接着说:“我在山上等师尊解惑等了一日,总也该轮到我了,毕竟我的修行也半点不能耽搁,您说对吗?”
程颂在气头上,没想到遂禾话中的深意。
遂禾身后的祁柏脸色骤变,下意识攥住遂禾手腕,他垂头死死盯着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涩声开口:“遂禾,你……”
遂禾侧头,弯眸微笑,声音温和:“我斗胆请师尊回浊清殿,师尊应该愿意纵容吧。”
祁柏蹙眉看她,琥珀色的瞳孔随着光影微微闪动,忽明忽暗,仿佛在思虑她是否有所猜测。
片刻后,他张嘴,语气平淡冷沉:“回去吧。”
宽敞恢弘的殿宇随着祁柏的离席,身居高位的长老主事也相继离开。
殿中一时只剩沈非书和程颂两人。
沈非书摇着折扇,不经意侧头,却被他的样子吓得一惊。
“你发什么疯。”
程颂狰狞着脸转头看他,咬牙道:“祁柏这个样子分明是要养个祖宗出来。”
沈非书凉凉说:“养呗,大道无聊,养个小徒弟也挺有意思——”
碰!
程颂仗着殿中没有其他人,踹倒身前案几:“过几日他就要和遂禾去伊元境了,届时师徒之情愈重,他还怎么狠下心证道,若是出了差错,宗主一番期许就去全白费了!全完了!”
“早知他这么经不起人亲近,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打着收徒的幌子找同族。”程颂后悔道。
沈非书倏然睁大眼睛:“证什么道?你在说什么,你和爹又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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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清宗中秋色正盛,踩着一地枯黄落叶,遂禾落后一步跟在祁柏身侧。
曳地的玄色衣衫上,浅灰色流苏微微晃动,若是仔细看,能看见流苏上沾染的血色。
上灵界颇富盛名的剑尊,他怕疼怕苦,却是个很要强的人。
遂禾微不可查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
手掌处忽然传来和秋日格格不入的温热触感。
祁柏脚步顿住,睫毛颤了颤,终是看向面前的人。
他想问什么,却又踌躇,到了嘴边都生生克制住,“怎么了。”
遂禾没说话,她认真地盯着他的腹部,另一只手忽然摸上去,果然一手黏腻湿滑。
怪不得他的脸色那么差,平日里怕疼怕苦,人前却能装出沉稳冷淡的模样,是天性就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