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凝却了声:“日?日?画阵,你不嫌烦老夫都嫌烦,明?日?元宵节,就给老夫放个假吧……你舒坦,回家了还有亲人?作伴,老夫倒是有亲人?在世,只是不能相认,苦矣,悲兮。”
言罢,又是咕噜噜几口酒下肚。
提起元宵节,魏千屿的心情?又落了下去。他盘腿坐在深刻符文的观星台边缘,慢慢从怀中掏出一样光滑的物件,指尖摆弄了会儿又攥在手心,心跳不自?觉加快。
那东西遇星辰生辉,叫周无凝眼前一亮。
“好大?的鲛珠!”
“这你都认得?”魏千屿惊讶。
周无凝伸手:“拿来我瞧瞧。”
魏千屿连忙将鲛珠收起来,嗤了声:“这东西怎能给你?”
“怕什么?我又不要。”周无凝道?:“传闻鲛人?泪要赠与心爱之人?,多为男子求婚聘礼中的一样压箱宝。魏家小子,你手里?这颗鲛珠非凡,如此之大?,当初找来花了不少?功夫吧?”
魏千屿沉默着抿嘴,鲛珠当初如何找来的他已经记不太清了,曾经他亦不觉得这是多重要的东西,被?周无凝称为非凡的鲛珠,曾在乾坤舟里?吃了许多年的灰。
也是前段时间才被?他找出来的。
周无凝见他将鲛珠宝贝地护着,顿时来了兴趣,与魏千屿一般盘腿坐下,笑眯眯地问:“怎么?你有心上人??”
被?如此一问,魏千屿出乎意?料地红起了脸,他朝周无凝瞪了一眼:“干你什么事?”
“说说嘛,反正此处只有我们?俩,不聊天,多无趣啊。”周无凝突然想到了什么,哦了声:“我倒是记起了个挺爱吃醋的姑娘,就上回险些撕烂老夫嘴的那个,那可是你的心上人??”
他说的,是在秘境中遇见的上官清清。
魏千屿回想起当时上官清清冲动的行径,眉心微皱,又慢慢松开。
不想还好,一想便好似停不下来。
当初这鲛珠便是为上官清清寻来的,当初的诺言也是为上官清清而立的,可他在成长的过程中将许多东西都抛却了,连同上官清清一起。
这枚鲛珠,魏千屿一直没敢再去碰,却在那日?见到上官清清摘下了他儿时送她的璎珞,提着不属于他的糕点站在紫星阁前时,回家后?,莫名其妙地翻了出来,从此带在身上。
他想找个机会把鲛珠给上官清清,毕竟这是他当初答应了要帮她去找的东西。
只是从那之后?他再没见过她了,细算下来,已有两个月了。
那头周无凝见魏千屿沉默,又摇头:“不会,肯定不是她。”
“为何下此定论?”魏千屿抬眸。
“你不喜欢她啊。”周无凝喝多了,往地上一躺道?:“我记得她吃醋,冲过来要打?我,可你当时看?她的眼神充满厌烦。便是离开秘境时,你第一个想的也不是她,这世上没人?会这样去喜欢一个人?。”
魏千屿闻言,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下,疼痛过后?是密密麻麻的酸楚。
“我当时,这么过分吗?”魏千屿喃喃:“我好像一直都挺过分的,难怪她会生我的气。”
“不过也无所谓了。”周无凝挥了挥手,饮下最后?一口酒,放出了满身兔毛,彻底化作半人?半兔的怪物,就打?算这样睡在星空之下。
魏千屿抿嘴:“有所谓的。”
他过去待上官清清不好,总有机会去弥补。他也不是刻意?要伤害她,只是他前路迷茫,为人?迟钝,大?多时候并不能在当下便知晓自?己想要什么,兜兜转转,却是错过了许多。
“无所谓,都无所谓……”周无凝像是喝多了胡言乱语。
魏千屿起身不再去看?他顶着个兔脑袋说人?话的可怕模样,而是慢慢走向?白日?绘好的阵前,再按照周无凝教的那样重来一遍。
他得有所成长,有所作为,才有可能掌控自?己的未来。
况且明?日?便是元宵节,他能有一天离开皇宫,上官家与魏宅离得并不算很远,他回去之前可以去一趟上官家,就把鲛珠当成元宵节的礼送给上官清清,再回去与父母团圆。
天光微明?,星河闪烁,魏千屿站在隆京最高的高台上,寒风吹起他的衣袂,扫过地上古老的刻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