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彼时白容还未弄懂自己除了害东方银玥生病之外还做错了哪里,可因?那夜致歉,东方银玥好歹没再如先前那般躲他躲得?紧。
没多久后?东方银玥忙碌得?太晚,白容特地去宫里接她。那日是乾允帝的忌日,东方银玥的心情沉闷,见到白容也没提起兴致苛责他,只在宫巷的转角处看向了观星台,思绪不知飘向了多远以前的星海。
东方银玥忽而?开口道:“本宫记得?你将紫星阁古书楼里的书都?翻了个遍,可在里头看见观星推运的书籍了?”
白容惊喜她与自己搭话,轻声道:“有两本星图绘本,殿下感兴趣?我拿来给您看。”
东方银玥却笑了声:“本宫看不懂那些。”
她想起白容素来聪慧,紫星阁的捉妖之术他一点就通,说不定他会懂。白容似乎也看穿了她那一记眼神的用意,他既读遍了古书楼里的书籍,自然也了解观星推运的由来与覆灭,知晓那是三百多年前被誉为诅咒的邪术,可他毫不犹豫地承诺道:“我学。”
“你真要?学?”东方银玥问他。
白容点头:“只要?殿下需要?,我就可以学,我想让殿下知道我不是一个无用之人,只要?殿下将我留着,我会努力成?为对殿下最有用的那个人。”
“好啊,那你学吧。”东方银玥上了马车,掌心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掀开车帘朝皇宫中最高的梵宫望去一眼,她轻声道:“但本宫可没什么能教你的。”
没有书本,她也不懂星宿的分布,看不穿银河中滚动的秘密与预示,这一切都?要?白容自己去摸索。
“我会努力去学的。”想方设法地去学。
东方银玥忙碌一天,精神疲惫,她打了个哈欠,像是将白容这话当成?了一句不可能实现的戏言,于是也随口说一句:“若你真有学成?的那一天,本宫便将灵锁门的钥匙交给你。”
只是天穹国留下的关于观星推运的书实在太少,留着最多的便是蕴水魏家?,可魏家?的书本白容也都?看过了,即便如此他也不算真正学成?过观星推运。
至多……可观形象,见来日天气。
如今这又?算什么呢?
那把灵锁门的钥匙,已经被当做魏千屿的弱冠礼送给了他,白容甚至想开口让东方银玥把那钥匙要?回来,再多等他几年。
那这话终究过于孩子?气,宣璃长公?主送出去的礼,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白容难过也无助,他甚至觉得?或许自己就是个蠢人,所以用了两年也没真在星海上学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这才叫东方银玥失望。
这把连接观星台的钥匙,是第一次被她送出去的东西,在白容的心里那原本应当是属于他的。
他是妖,他独占欲极强,于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把钥匙的问题。
白容怕有朝一日他的所有能力皆可被人替换,他怕从此以后?东方银玥再也不需要?他,他怕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像灵锁门的钥匙,看似是他的,可早晚有一天会被东方银玥收回,或被她赠于旁人。
宫外的骤雨遮蔽隆京的夜景,白容告诉东方银玥两年前她的许诺,再说起今日他在魏宅看见可直入梵宫观星台的钥匙时的感受,说得?好似东方银玥成?了薄情寡信的负心之人。
东方银玥有些恍惚,她在记忆中搜索有关白容提起的画面,可她的确记不太清了。
乾允帝的死?时时刻刻提醒着东方银玥,三百多年前周家?的预言尚未解开,而?唯一想要?破开那看似诅咒的办法,便是应咒而?上。
“我无法成?为对殿下最有用的人,殿下对鱼水之欢亦不热衷,我怕……”白容的额头轻轻顶着东方银玥的下巴,极尽示弱:“我怕观星台只是一个开始,我怕蓬莱殿易主,怕殿下择婿,怕我到最后?成?了殿下身边最最可有可无的那个。”
说到底,白容就是怕被她抛弃。
曾不止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类话的,他在青云寺里的短短时间里,充分地认知到了那些人对妖的恶意,也知道这世间无一个人会正常地看待一只妖。而?东方银玥将他送去青云寺,也是为了让他学会如何?收敛自己的妖性。
一个毫无用处的妖,只会让人厌烦嫌恶。
东方银玥闻言,拨开他湿漉的发丝,用力地捏了一下白容的耳朵,将他的脸提起来。
画面有些滑稽,白容的耳尖被她捏红,可他像是不知痛一般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惶恐情绪中。
东方银玥嗤地一声笑出:“你究竟是怕你无法成?为我身边最有用的人,还是要?控诉我与你甚少行?鱼水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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