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择驸马。”东方银玥也不知为何?他今日竟这般敏感,就像随口一句玩笑话都?能让他哭出声来,明明……她方才说那句戏言的前提,是笑话他将自己弄成?了这般落魄模样。
东方银玥抚摸着他的发丝,见白容的发带松散,一路跑来怕是没少借树枝的力,头发里嵌了几片枯叶也未察觉,于是她便细心地理起来,将白容的发丝理顺。
白容搂着东方银玥腰间的手很紧,他感受到了她的动作,也感觉到了她的体温,只有真正拥抱着这个人他才觉得?东方银玥是属于他的,至少这一刻属于他。
梵宫之上没有旁人——整个梵宫因?十年前乾允帝之死?,虽未被列为不详禁地,却也是皇宫中鲜少有人会来的地方。
这样大的雨,这样寂的夜,不会有人靠近这里半步。
除了早早过来,被困在此的东方银玥与寻着她而?来的白容。
东方银玥还在替他整理头发,少年便开始不安分起来,他冰凉的鼻尖蹭着东方银玥的脖子?,这里碰一碰,哪里嗅一嗅。小动作不断后?白容终于肯抬起头来看向她,再于她唇角落下一吻,满眼破碎的情绪,还真叫东方银玥恍惚了一瞬,以为他是被谁给扔下的小狗。
“你怎么了?”东方银玥问他。
白容轻轻眨了一下眼道:“我看见殿下让逐云把梵宫的钥匙交给了魏千屿。”
东方银玥挑眉,显然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她道:“魏千屿于观星推运一途上或有造化,若他擅此类,我助他一臂之力又?有何?不妥?”
“可殿下以前答应,要?将钥匙交给我。”白容细细地吻着东方银玥的唇,只要?回想到此事他就难过:“殿下说过,会等我去学。”
东方银玥微怔,她不记得?自己对白容许下过此类诺言了。
白容见她茫然的眼也猜到她忘记了。
他抿嘴,更觉得?委屈,可他记得?全?部?细节,也知道彼时东方银玥说出那样的话并不慎重,她随口一回他便当真,是他牢牢记住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对话,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承诺。
世人都?不信星运,可他知道东方银玥的内心是相信的。
那种玄术早已在三百多年前便被烧毁,便是这几年白容努力去搜寻,能找到的关于观星推运的书籍也不过小小半书柜,找不齐全?也因?没头没尾而?不能参破几分其中奥秘。
白容从青云寺离开得?以还成?自由身后?,他便总出入紫星阁,每个月两次去东方银玥的屋中等她教习考核,平日若没事便泡在浩瀚的书海里。
在没与东方银玥做过那种事之前,白容几乎是住在紫星阁里的。他与李璞风和卫矜一样,只是那两个人同吃同住,对白容并不熟悉,他们从不来蓬莱殿,故而?也不知白容早在蓬莱殿中扎了根。
后?来,白容第一次在东方银玥的凝华殿中过夜,那一夜他几乎失了理智,凭着野兽的本能侵占自己的领地,他与东方银玥因?为那一夜而?近了不止万步,白容也终于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赖在公?主府,从此住在公?主府。
只是将东方银玥的身体弄出血的那一夜过后?,东方银玥大病一场。医师到公?主府时他与东方银玥隔着一扇凝华殿厚重的大门,可他听力好,屋里的一切动静他都?能听得?到。
老大夫捏着胡子?欲言又?止许久,在东方银玥许他直言不讳后?,他才委婉地说:“公?主殿下身旁的妖体极寒,秽物也一样,女子?体弱畏寒,需得?以药温上一个多月才能有明显好转。”
这话叫东方银玥摔了手中杯盏,也叫垂头丧气站在门外的白容明白,妖的那东西若留在人的身体里多了对她是有害的。
他的本体是冷血的蛇,沸腾了一夜的血液让他误以为自己变得?温暖,可实际上对于东方银玥而?言无异于寒水入体,何?况彼时他还埋得?那么深,无节制地轮流着去弄她。
所以东方银玥生他的气是应该的,她不肯见他也是应该的。
直到东方银玥过了半个多月,身体有些好转又?入宫去了,白容才想着要?在她面前晃一晃,说几句软话,让她知道他已认错了。
即便白容找去了宫里,东方银玥也避着他。
那段时间简直叫白容生不如死?,他白天见不到人,夜里也睡不着,终于有一日冲动战胜了理智,他不怕自己成?了讨人嫌的妖,只怕若他再不见东方银玥,就会被她彻底抛弃。
于是白容夜闯了东方银玥的凝华殿,在她熟睡之时伏在了她的床前,一只手探入锦被里抓住东方银玥的手,小声地喊她殿下,将她吵醒。
“你怎么来了?”东方银玥见他将脸贴着她的手背时有些惊讶,怔了会儿后?又?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脸,只要?见到白容,她就会想起那夜的荒唐。
白容低声道:“我来向殿下道歉。”
东方银玥心中笑他不知分寸体统,竟有人会半夜私闯旁人的寝殿,趴到床头把人喊醒来道歉的。
可白容态度还算诚恳,她估念他是妖,便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也是想听听他到底要?说出什么歉疚的话来。
谁知等了会儿,少年见她发丝撩过肩头,露出半边细腻的锁骨后?,喉结滚动,说了句:“我再也不会不经殿下允许弄进殿下的身体里,我以后?不会让殿□□寒了。”
此话一出,东方银玥便将他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