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均语气肯定,秦檀有些着急,道:“谢均,你可不要太自负了。皇上向来认为世人皆逐利而行,又岂会真心信任你?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伴君本就如伴虎!我…我不想你去冒这个险。”
秦檀的话说的这样焦急,谢均心中微微一暖,如冬雪化开了似的。
“不必担心。”谢均握住了秦檀的手掌,“我与皇上,自幼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我比旁人更了解。”
李源宏确实多疑,暴躁,喜怒无常。可他对待至亲至友,却又是极端的好。譬如他对待武安的宠爱,多年无有改变。只要武安想要,便是天上的星月,他都能为武安摘下来。
对于李源宏而言,重要的人便比整个天下都重要;不重要的人,便是一只脚就可以碾死的蝼蚁。
秦檀还是有些着急,谢均却握紧了手掌。感受着掌心里一点暖热,秦檀的表情渐渐松缓了。
“我也不必替你瞎操心。”她短短地叹一口气,“你从来都那么聪明,何必我来指点江山呢?”
一会儿,秦檀问:“如今我只想问,你约莫什么时候走?”
“京中还有些事儿要处理,有一件事,在离京前我必须办妥。若不然,我便不能放心去帮檀儿。”谢均道。
“怎么?竟还有比我更重要的事?”秦檀挑眉,打趣道,“相爷不是说,从来眼底只看得到我一人?”
“是啊。”谢均无声地笑起来,“这件事非常重要,必须得办,檀儿等着看就是了。”
时间已然过去很久了,兴许武安长公主马上就要从朝露宫里出来了。秦檀不好久留,免得再被长公主责罚。她和谢均道了别,回丽景宫去了。
容月堂里,敬宜公主正苦着脸,一遍遍翻着誊抄有大字的簿子。见到秦檀来了,小公主哭嚷喊道:“秦女佐!我不想学了!”
“那可不成。”秦檀很气定神闲地坐下来,“今儿微臣就坐在这里,看着敬宜殿下习字了。”
敬宜公主哭的越发大声了。
秦檀指点了公主大半日,快晚膳时分,才回听雨斋里去。红莲惦记着春莺的事,忙道:“女佐,不如赶紧将那春莺叫过来,说说当年那场大火吧。”
“不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秦檀却摆摆手,如此道,“红莲,你去针线房要些新的材料来,线要挑细密紧实的。”
“是。”红莲应了。
红莲走后,秦檀便从衣柜的抽屉里取出一本描红花册,借着灯火仔细翻看着。
自打入宫了,便许久没做针线活,也不知手艺有没有退步?做出来的东西,会不会被那人嘲笑?
***
隔了几日,恪妃传秦檀去殿里说话。
还未出梅,天气依旧潮闷,但恪妃已经换上了轻薄的衣衫,衣摆的纱料子飘飘如仙。她一贯喜爱东珠,便是这薄如蝉翼的纱料外衫,也被她缀了好些明晃晃的东珠,整个人都宝光四放,如一株行走的珊瑚树似的。
“见过恪妃娘娘。”
听到秦檀的行礼声,恪妃合上手里的珠宝匣子,很是喜气洋洋地上来扶她。
“不必多礼。”恪妃笑笑,让人给秦檀看座,“秦女佐,本宫记得,你从前是嫁过人的吧?”
“回娘娘的话,正是。”秦檀点头。
“你与上一任夫君和离,想来也是可惜。你大好年华,何必独守空闺?这下半辈子,总得找个人托付。”恪妃拿着手帕,一副操心的样子,“本宫嫁入宫中,日日提防,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定然也是不适合你的。”
听见恪妃说的话奇奇怪怪,秦檀的心里已有了警觉:“娘娘这是何意?有话不妨直言,微臣自当聆教。”
恪妃咳了咳,假作正经,问道:“秦女佐,你觉得…咱们大楚的宰辅大人,如何呀?”
秦檀懵了一下:“什么…如何?”
“哎呀!”恪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是你觉得谢大人为人如何,够不够俊!”
“……娘娘?”秦檀愈发诧异了。
恪妃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恪妃红唇一扬,拉着秦檀的手,做姐妹亲切状,仔仔细细数着谢均的好:“你瞧呀,那宰辅大人,位高权重、玉树临风,还满腹诗书!皇上拿他当兄弟对待,他跺跺脚,半个京城都要震一下!”
“宰辅大人确实君风翩翩。”秦檀不明觉厉,只能跟着一起夸谢均。
“本宫呢,一向关心丽景宫的人。你是女学士,本宫自然不舍得你长久地待在宫里。这宫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根本不是人待的地儿!”恪妃摆出一副为秦檀好的架势,数落着宫里头的不是,“所以,本宫和太后娘娘商量了一番,决定为你寻个好去处,将你嫁给宰辅大人做侧夫人,如何?”
恪妃美滋滋的,心底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若说天下有谁敢抗旨,那就只有谢均了。将秦檀嫁给谢均,皇上便是再生气,也不会砍了谢均的脑袋。
但是秦檀这家世,配给谢均做正室,着实有些委屈谢均了。太后不希望看到谢均动怒,便折中了一下,让秦檀做谢均的侧夫人。
“…”秦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为了不让自己入宫分走宠爱,恪妃竟将主意打到了谢均头上。
真不知该说这一回恪妃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呢,还是歪打正着。
那头的恪妃,还在一个劲儿地夸着谢均:“虽然是侧夫人,可谢均一直没有娶正妻,你嫁过去,不就是他府里头一号的女主人了吗?便是日后有正室过了门,因资历不及你,也会矮你一头。宰辅大人有才有貌,虽说拖到了而立都不曾娶妻,可他照样是咱们大楚京城数一数二的好男儿…”
秦檀思忖一会,答道:“婚姻之事,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恪妃很不赞同,“宰辅这么好的男人,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本宫待你好,才替你谋了这个婚事。”
恪妃说着,眸子一转,道:“宰辅大人不是要启程去昆川了吗?他走之前,本宫让皇上设个宴,大家一块儿喝喝酒、听听曲,你可要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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