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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贾太后便拉长着脸,到了景泰宫。
见母亲来了,李源宏很恭敬地起身,道:“母后怎么忽然来了?”
“皇帝!你可真是聪明了!”贾太后冷笑一声,对李源宏道,“哀家说不想看到那个秦氏做你的妃嫔,你就偷偷摸摸地将她放到恪妃的宫里去做女学士。如此,哀家确实是见不到她,可她依旧待在宫里头!若不是武安告诉了哀家,哀家恐怕还被皇帝蒙在鼓里!”
李源宏知道此事瞒不过太后,便道:“母后既知道了,那也无妨。”
“无妨?”贾太后的眼底有怒其不争之色,“一个嫁过人的妇人,也值当你这般鬼迷心窍似的魂牵梦绕?!”
饶是李源宏对母亲向来尊敬,此刻也微微不悦道:“朕是天子,自然是想要哪个女人,便要哪个女人。”
贾太后面孔一滞,道:“如今皇帝连哀家的话,都听不入耳了?”
李源宏冷淡地坐着,并不答话。
“好,好,好。”贾太后神色痛惜,“二十余载养育之恩,皇帝便是如是报答我的。为了一个女子,何至于此!哀家今日就要断了你的念头,亲颁懿旨,赐秦氏出嫁!”
既然皇帝下不了狠心赶秦氏走,她这个做太后的便狠心一些,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李源宏闻言,拍桌暴起,戾意十足地喝道:“朕看谁敢!”
他这一拍桌着实有些吓人,贾太后被吓了一跳,脚步微微踉跄。但见李源宏狠狠吩咐道:“传令下去,举国上下,有谁胆敢与朕争抢,杀无赦!”
他这一道旨意真是荒唐,可李源宏的荒唐,所有人从来都有目共睹。贾太后被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皇帝!你!”贾太后从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
“朕偏偏要看,这普天之下,有谁敢和朕争!”
李源宏阴鸷的话,让贾太后气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后,太后只能怒气冲冲道:“那便随皇帝的便吧!”
说罢,贾太后也不再摆出一副母慈子孝的面孔,而是气恼地转身离去了。
李源宏看到母亲恼怒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想要伸手去捉贾太后的衣袖。
“母亲…”
然而,话至一半,他便硬生生压住了自己心底的冲动,漠然地坐了下来,面上好似有一团亘古不化的冰。
嘎吱一声响,门扇合上了。
“晋福。”李源宏唤道。
“奴才在!”一直屏息假装自己不在的晋福,立刻冒了出来,“皇上有何吩咐?”
“朕记得库里还有几匣南边进贡上来的东珠。”他望着自己掌心,低声道,“去取了来,送到太后宫里吧。”
晋福应了,刚想退下,李源宏便又道:“再去拿点儿酒来!”
晋福心里琢磨着,皇上这十有八、九又是不高兴了。从前皇上喝酒有相爷陪着,可如今相爷正忙着动身去昆川的事儿,恐怕是无暇陪皇上喝这一杯酒的。
待酒送上来了,李源宏便自斟自饮起来。晋福要给他倒酒,他都拦住了。
数杯下去,李源宏便有了些微醉意,俊美的面庞染了几缕霞色,反倒冲淡了他平日的冷厉。
“晋福,去丽景宫里…”李源宏半仰着,眯起眼来,话只说了一半,便醉着不语了。晋福自己揣摩了一下,便道:“奴才去请恪妃娘娘来伺候圣驾?”
“不。”李源宏摆手,望向酒杯之中。那酒液里,倒映出他并不分明的一双眼,“去叫秦檀来,朕想和她聊聊天。”
晋福苦着脸,道:“那长公主殿下的话…”
李源宏蹙眉,想起妹妹武安对秦檀的厌恶,心底有一分犹豫。
很快,他下了决断,道:“还是去把秦檀叫来吧,瞒着长公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