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檀找到二皇子后,便安静地等他醒来。这一等,便是足足半个时辰。好不容易,二皇子才从酣梦里醒来,很是童稚天真地砸吧了一下嘴。
“秦女佐来了?”二皇子回头,瞧见秦檀,一咕噜从小坡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很开心的模样,“女佐,敬宜妹妹的那个小奶糕,是真的难吃的很,一股怪味儿!敬宜妹妹怎么喜欢吃那种东西?”
秦檀行了一礼,道:“今日还真是谢过二殿下了。若非二殿下尝了一口,这难吃的小奶糕,就要到敬宜公主的口中去了。”
“谢什么!”二皇子很大度地挥挥手,笑得狡黠,“敬宜妹妹是女孩子,我在她之前偷吃了,我还怕闹哭了她呢!”
说着,二皇子便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交给秦檀,道:“女佐,这是宰辅大人叫我转交给你的信。”
秦檀接过信,看见信封上有着谢均的清俊字迹,唇角便扬起了笑意。
谢均的字,笔瘦划淡,却不失丰丽风骨,字如其人,真是好看极了。
“秦女佐,宰辅大人的字可真是好看呀。”二皇子凑过来,眼巴巴地夸赞,我也想临摹宰辅大人的字,也不知能不能讨到字帖……
秦檀笑道:“只要二殿下想要,宰辅大人就一定会给。只不过,宰辅大人的字少说也练了二十多年,才会这般炉火纯青。二殿下若也想写的一手好字,便要持之以恒,数十年如一日,才可有登堂入室之效。”
二殿下一听,撇了撇嘴,道:“当真有这么难呀?不就是写个字儿嘛!”
“那当然难了。世间会写字者多,可是能成为大家者少。”秦檀用指尖摩挲过信封上的字迹,笑道,“要想练成宰辅大人的字,那就得花费更多的努力了。而且,这世间还有更多练了四十年、五十年字的大家呢。”
二皇子挠了挠头,问道:“那,是那些练了四五十年字的书法大家写的字好看,还是练了二十年字的宰辅大人写的字好看?”
秦檀毫不犹豫答道:“自然是宰辅大人。”顿一顿,她将信封上的字指给二皇子,仔细说道,“你瞧这个‘檀’字,墨法与笔势的搭配,都是极为难得,自成一派,灵、柔、骨皆具……”
二皇子听了,露出一副孩童不屑的神色来,嘟囔道:“宰辅大人有多厉害,我早就知道了!秦女佐不必说了!翻来覆去这么多话,一直在夸宰辅大人,真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少儿童稚嘴快,语不过心,秦檀听了,却是一愣。
原来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夸了谢均这么多话。
真是少见。
她不再提起谢均,而是拆了信封,仔细瞧了起来。
信上的第一句话,就令她视线一凝——
“均不日将亲至昆川,与三王李恒知会。卿卿凡有事相问,均可代为传达。”
第57章全员助攻
朝露宫。
武安长公主倚在榻上,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孙文若,深色清冷。
她本就生的容貌寡淡寒,两簇淡眉如西江弯月,眼底一缕浅浅郁气,化不开揉不去,叫人看着心底也发闷。
“说吧,你有何要事禀报?竟折腾的如此狼狈。”
散乱钗发的孙文若将额头碰在地上,瑟瑟发抖,道:“长公主殿下,恪妃娘娘身边的秦檀,乃是个狼子野心之徒!她…她常常非议您,说您是个…是个克夫命!”
孙文若语无伦次,面孔涨的通红。长公主身边的松雪听了,微怒道:“此事当真?!这秦檀竟如此胆大妄为?!”
好大的胆子,竟敢说长公主克夫!
“哎。”长公主却微扬尾指,示意松雪不要多言。但见她细长的眉眼微合,淡弱的眸光落到了孙文若身上,魄力却有千斤之重,“孙女佐,凡事要讲求证据。你无凭无据地,本公主如何相信你?”说罢,长公主带出淡淡的一缕笑来,“说难听些,你不过是张嘴胡说,利用本公主替你扫除异己,那也未可说呢?”
孙文若被长公主一语道破真相,面庞愈发通红。这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证据,只能随口胡诌起来。
“秦檀她…她…”孙文若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都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半晌后,她忽而眸子一亮,有了一个主意,“她姓秦!当年杀害小郡王的那个朱氏,她的夫君便姓秦!”
虽然不知道秦檀与那凶嫌朱氏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她先将这盆污水泼上,混过了长公主这一关,也就万事大吉了!
“她说她的母亲死的冤枉,说是…长公主逼死无辜的人,要长公主以命偿命!”孙文若壮着胆子,张嘴胡说起来,“长公主殿下,她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武安长公主安静地坐着,表情并无多少变化,戴着镶白玉缠金套子的手指,却紧紧地抠住了榻上一角。
“你是说,她是…那朱氏的女儿?”武安长公主眯起眼睛,眼神里有了一丝怨气,苍白的嘴唇喃喃道,“难怪…难怪…”
难怪那个丽景宫新来的女佐,和朱氏生的这么像!
孙文若吞一口唾沫,偷偷窥伺着长公主的神情。她见长公主好似信了几分,心底大动,立即开始煽风点火。
“长公主殿下,那秦檀一贯不知好歹!身在宫中,却不守规矩;看到来授课的宰辅大人,立刻紧紧地巴上去献媚,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配不配得上!”孙文若咬牙切齿,憎恨道,“宰辅大人心善,这才没发作,可她倒好,还炫耀上了!这样无德的女子,又如何配做一个女学士?”
武安长公主听着,唇边渐渐挂起了一抹冰冷的笑。
还勾引均哥,是么?
真是好一个贱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但很快,她就浅浅地咳嗽起来,声音令人揪心。松雪着急,立刻拍着长公主的背,安抚道:“殿下,奴婢这就叫人去煮药来,您可万万不能见风了!”
“本公主知道了。”武安长公主终于平复了咳嗽,拿手帕掩着唇,羸弱道,“孙女佐,你先下去吧。你不必离宫了,继续留在宫里做女学士。有本公主的命令在,我看谁敢动你!”
孙文若绝处逢生,狂喜之余,立刻磕头谢恩:“微臣谢过长公主大恩大德!”
待孙文若退下后,松雪捧来新煮好的药,吹温了,一勺一勺地喂到长公主面前。苦涩的药味,浸的满宫室都是,长公主像是习惯了苦味,毫不皱眉地将其饮下。
“松雪,你去景泰宫走一趟,告诉皇兄,我不想见到那个秦檀,让他将秦檀赶出宫外。”长公主按着嘴角,低声道,“对了,母后应该也不知道此事吧?她每天都要为父皇念往生经,想来是没空去细察恪妃的宫里又多了什么人的。去将此事,也告知母后。”
“是。”松雪端着空药碗一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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