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听自己的过去,又是为了什么?莫非,是为了取信于自己?
“我知道了。”秦檀不咸不淡地说,“这事儿你就当没发生过吧,我会多注意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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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京城殷家。
京城素来有“殷谢二姓,满堂荣宠”之言,说的正是这殷家、谢家乃是开国望族,世代豪门,出尽了高臣贵女。谢家虽有谢均位极人臣,但却人丁单薄;而殷家子弟的官职虽略低了谢均一头,可却是满殿文武皆有殷,让人不敢造次。
此时此刻,殷家富丽堂皇的花厅内,殷家家主殷海生正与谢均说着话。
“谢贤侄,我我只得这两个嫡亲女儿。”殷海生微眯眼睛,仙风道骨的脸舒展开了道道褶子,“长女贤惠,嫁作中宫。正所谓‘一入宫墙深似海’,她身为皇后,我这个做父亲的想要见一面都难。便是见到了,也得三跪九叩。”
谢均淡淡地点了头。
“长女不在膝下,我便只能多疼爱次女。摇光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多少有些惯坏了,脾性不大温顺。”殷海生摇摇头,叹道,“还望相爷不要嫌弃才好。”
谢均微微一笑,道:“自然不会嫌弃。只不过,某多年陪伴皇上身侧,已然倦怠。待迎娶殷二小姐后,便打算辞官归隐,去北海边打打渔,或是去乡下种种田”
殷海生的面庞一下子就变了。
“什么?!宰辅大人要辞官归隐?”殷海生扶着椅子站了起来,面有急色,“这又是何必呢!京城繁华,有何不好?”
“京城虽繁华,可却惹人疲倦。倒不如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更妙。”谢均答得自如。
“这、这可不行!”殷海生显露出一分当家做主的威严来,“摇光自幼娇生惯养,是断断不能去过那种打渔种田的日子的!”
谢均露出为难神色,道:“出嫁从夫,殷二小姐嫁过来后,难道不打算跟着我过日子?”
殷海生咬咬牙,道:“宰辅大人,这话虽不错,可你也要顾及人伦常情!我与夫人,从来都疼爱这两个嫡亲女儿。摇光若离开京城,我与夫人无人承欢膝下,定会神伤!”
谢均却并不松口,只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殷大人,请恕均不敢从命。更何况,除了二小姐,殷家还有诸多子嗣,殷大人何必担忧无人承欢?”
殷海生正欲反驳,外头忽传来“邦邦邦”的重重扣门声。殷摇光声嘶力竭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爹爹!我不嫁!我不嫁给那个姓谢的!你叫他滚出我殷家!他若不滚,我要抽的他滚!”
殷海生听了,露出微怒面色,训斥道:“胡说什么呢!真是被宠坏了!”
“啪”的一声响,殷摇光踹开了门,带着一眼眶的泪光冲了进来。她瞧见坐在客位的谢均,便抽出了身上的鞭子,直指谢均,带哭腔道,“姓谢的,你可不能强迫我嫁人!”
殷海生面有讪讪,连忙叫丫鬟制住殷摇光,又对谢均道:“小女年轻,冒失无状,还望宰辅大人不要计较。”
谢均道:“自是不会计较的。”
殷摇光狠狠地挣扎着,咬着唇角,眼眶红通通,口中还在嘟囔着什么:“爹爹,你竟要女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爹爹太过分了……若是姐姐,便不会这么为难我!”
殷海生愈发讪讪了,只得给谢均赔罪。
谢均咳了咳,眼眸微微一抬,状似无意道:“近来宫中喜事频频,有传闻说,太后娘娘要给魏王殿下挑正妻了。均借着这份喜气,才能和殷二小姐定亲,是断断不会有所不满的。”
他这仿若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殷摇光愣住了。
太后娘娘要给……魏王殿下挑正妻了?
皓泽哥哥要娶妻了?
下一瞬,殷摇光眼眶里的泪便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哭道:“我不嫁了!这世道怎么总是如此,为了所谓门当户对,便得和不认识的人成婚生子!我不服气!”
看到最疼爱的小女儿如此,殷海生心疼不已,只得哄道:“乖囡莫哭!乖囡莫哭!爹爹会给你想办法!”
说罢,殷海生便叹了口气。
这太后说的亲事,还能找什么借口呢?若是抗了旨,保不准会惹怒皇家,连带着在宫中做皇后的殷流珠也不好过。她如今本就被恪妃压了一头,再失宠于皇上,那就更是寸步难行了。
恰在此时,谢均开了口,悠然道:“殷大人,二小姐似乎……很是率真单纯,有话直说啊。”
“呵呵……呵…过奖了。”殷海生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句夸奖。
“殷二小姐说的话,倒是也有些道理。这情爱姻亲之事,确实该是两情相悦的好。我与殷二小姐还不曾说过话,便要匆匆结为夫妻,着实是有些不妥。”谢均道。
殷摇光狠狠瞪他一眼,道:“我不会嫁给你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谢均被如此无礼地对待,却并不恼怒,只是道:“这样吧,均有一个主意,可取消了这桩婚事,也不惹怒天家。只是……还需要殷大人帮个小忙。”
殷海生心疼女儿,一颗心都挂在摇光身上。听谢均这么说,他道:“请宰辅大人不妨一言,若是可行,我也不敢再叨扰宰辅。我这个女儿脾性恶劣,想来是配不上宰辅的。”
殷摇光听了,很是不服气:“是他配不上我!这个笑面虎!”
眼看着殷摇光又要无礼,殷海生连忙命丫鬟将她送回房去,好生看管,免得冲撞了谢均。
待殷摇光被送走后,谢均走到了殷海生身边,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轻声细语一阵后,谢均笑问:“如何?这只是几个字的小忙。”
殷海生露出狐疑神色:“如此行事,若是被发现了,怕是你我都得不了好处。若不然,还是算了罢。小女虽顽劣,却也不是教不会。只是宰辅大人您日后万万不可去那北海边打渔呀!”
殷海生正说着,外头有丫鬟匆匆跑过来拍门,哭道:“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二小姐她……她投湖了呀!虽人是捞起来了,可一直在湖边呜呜地哭,也不肯回去换衣服……”
殷海生大震。
“我答应!”殷海生立刻对谢均道,“此事,就依照宰辅大人所说的去办!”
***
数日后,景泰宫。
李源宏低沉着面色,手捏成拳,青筋直爆。
“你说什么?!”他露出凶戾神色,对跪在桌案前头的殷海生大怒道,“你竟说,均哥与殷二小姐是——是远方堂亲?!真是岂有此理!”
殷海生顶着额上涔涔冷汗,道:“皇上,微臣也是为了向祖宗乞求吉日顺畅,前去翻查族谱之时才发现的。这族谱上写了微臣家门十数代人,实在是……难以察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