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阴嬷嬷大惊失色,连忙跪下,把头磕得叭叭响:“老爷!奴婢冤枉呀!奴婢哪儿知道小姐是出去找祥瑞?奴婢只知道凡是高门大户,皆有规矩!小主子深更半夜出门,那就是不守规矩!”
宋氏听着,亦是委屈地流下眼泪来:“阴嬷嬷说的没错!老爷,您可不能偏听偏信!”她委屈地哭罢,又转向老太太求情,“娘,您可不能不信我呀!”
秦老太太却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全当没看到。
宋氏见老太太这反应,心底不由一凉。
她早该知道这秦家上下,都是一样儿爱慕虚荣的臭味了!只要名利当头,哪管什么对错黑白?只有权势才是对的!
可怜阴嬷嬷陪着自己嫁进秦家,因自己身份不高,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秦家低看;前头还有个朱氏,老爷似乎很是魂牵梦绕。更别说那秦檀了,浑身长满了刺,不仅使尽浑身手段从那尼姑庵里出来,还处处与自己为难!
这秦家二夫人瞧着风光,可内里的心酸,谁人能知?
秦保听宋氏哭哭啼啼,心下很是不耐。他如今满心盼着秦檀入宫得宠,因此只顾着秦檀的脸面,当即对宋氏道:“成了!你有错在先,不必哭了!你本就在禁闭中,偷偷溜出来,更是错上加错!你这样污蔑女儿,如何堪当嫡母?如何让下人心服口服?我看啊,这院子里的事,还是让郭姨娘帮着管一管吧!”
秦保一番话,让宋氏如落冰窖,满面惊雷。
让郭姨娘帮着管事儿?
只怕是郭姨娘会将所有的事儿都抢过去一并做了!
那贱妇都那么大年岁了,仗着会涂脂抹粉唱点儿昆曲,整日妖妖娆娆地勾引老爷,这会儿老爷竟要将管院子的权利都分出去了!
自己夹在大房的宗妇陶氏和婆婆秦老太太之间,本就难以做人,油水少的可怜,如今竟还要让郭姨娘分一杯羹去!
宋氏怔怔跌坐在地上,慌乱无比,心头滴血。可那头的秦保却已命下人抱住了阴嬷嬷的身子,重重地朝外拖去。
“夫人!夫人!您救救奴婢呀!”阴嬷嬷大声哭叫着,形如泼妇,“您可不能丢下奴婢不管用啊!夫人!”
阴氏的呼救声渐渐远去,很快,侧门处只剩下了宋氏的哭泣声。
秦保正了正衣领,对秦檀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闹了一宿,是该休息了。”秦檀对坐在地上的宋氏道,“母亲,明儿个还要给皇上献祥瑞呢,可不能累了。”
这句话戳到了宋氏的尾巴,她跳起来,尖叫道:“你这小贱人!又蓄意害我!你巴不得我失了老爷的心,你好快活自在!”
下一瞬,秦保的巴掌就招呼了上去:“你怎么做母亲的!”
秦檀冷眼看着这对哭闹不休的夫妻,默默转身朝自己的院长行去。
***
次日,秦保果真向皇上进献了那祥瑞之石。他本就擅长溜须拍马,在御书房里将这块石头说的天花乱坠,还补上了形形色色的细节,李源宏被哄的龙颜大悦,当即便道,他要再去一趟秦家,亲自念旨,召秦檀入宫。
秦保一听这天大的恩宠,很是眉飞色舞,立即回了家,要秦檀好好收拾收拾。
午后过了未多久,圣驾便到了。
但见几辆模样素朴的马车在秦府门口停下,乍一看那马车的外形,还道只是普通富贵人家出行。可车帘子一撩,却是皇上跟前的管事公公晋福走了进来,有模有样地唱道:“跪—”
秦保领着一家子人乌压压地跪了下来,满面喜气。
晋福瞥一眼身后马车众人,抖开了手中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氏檀娘,有淑德,美学仪;虽为女子,亦才荣赫赫。今念其传芳四里,嘉懿有名,特召入丽景宫,为左侍女官,又为女学士;望女学士勤随帝姬,扬学展才,显兰芳之质。钦此。”
秦保听着听着,神色渐渐懵了。
怎么不是入宫为妃,而是——入宫做女学士?还是伺候孟恪妃母女的女学士?
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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