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就这么希望自己娶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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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檀离开燕王妃的踏青宴后,便随意找了块无人的地儿站着。
如今春景初开,京郊的景色一片生机蓬勃,葱嫩的绿意漫山遍野,枝上新抽的花苞亦是可怜可爱。偶尔几只春燕,叽喳呢喃着飞过,愈显得春色动人。
“小姐,既然是花朝节,不如您也在树枝上挂些五色福纸吧!”青桑递上早就备下的福纸,道,“奴婢常听旁人说,若是姑娘家在花朝节赏红贴纸,再去花神庙烧一炷香,便能得花神娘娘的庇佑,色如春花,常开不败呢!”
秦檀接过五色福纸,叹道:“二月的花神乃是杨玉环,她本是马嵬坡下死的薄命红颜,又如何保佑百花常开不败呢?”
虽这样说着,她还是照着青桑所说的去做了,以讨个吉利彩头。只不过,她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分郁郁从何而起。
就在此时,秦檀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嗓音。
“檀儿,我委托你想想办法,这就是你想出的法子?——让我早日娶妻,一了百了。”
听见这嗓音,正系着绸绳的秦檀不由手指一抖,那张五色的福纸便飘扬着落到地上,翻了个面,但见上头写着的乃是“海棠”二字。
秦檀不侧头,只淡淡答道:“相爷已近而立,确实该娶妻生子了。秦檀所有,何错之有?”
谢均从林间步出,清隽的身影如携月带云,风雅无双。他走近秦檀一步,微低了嗓音,问道:“檀儿,你若当真这么希望我娶旁人,何必收下我的胭脂?”
红莲、谢荣几个闻言,分分一惊,知道接下来是主子的事,连忙退了下去,不敢冲撞。
秦檀弯腰捡起福纸,道:“我不知那胭脂是相爷送的,这才收下了。”
谢均凝视着她的面容,问道:“当真?”
秦檀点头,从容答:“当真。”
二月的风和煦微温,吹得秦檀乌发轻扬。她抬手理下耳边发丝,恰好见得谢均正久久望着自己,那眼神直截得很,烫得她心里一跳。
“我不信。”谢均展露了笑容,很是游刃有余的模样,“檀儿,我看人可从未有过差错。”
“那便让檀儿,来做这个差错。”秦檀垂了眼眸,说的话严丝合缝,不留分毫破绽。
“你想做我看错的第一人?”谢均唇边笑意愈深,他更近前一步,眼眸微阖,在她耳畔轻声说话。那嗓音温和风雅,如微风拂面,说的是:“那且让均……”
秦檀尚且未解其意,下一瞬,便只见男子温润如玉面容近在眼前。一样柔软温存之物,轻轻附着于她嘴唇上,如一瓣羽毛搔弄着她的唇角。
旋即,谢均的眼眸中便漾开了温柔笑意。
“那且让均,试上一试。”
第43章情敌见面
男子的面庞近在咫尺,她能清晰地瞧见他细长的眼睫,轻缓落下,似在眼帘下泼出一道浅浅影子。瞳眸生光,映照出她愕然面容轮廓,亦倒映出天光云影。
温柔的气息在唇上辗转,不知何时才会罢休。
不自觉的,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腰肢一酥,几要靠到身后的树上了。
如此下去,可不行——
秦檀猛然推开了谢均。
她用力地拿手背擦擦嘴唇,微怒道:“谢均!你做什么?”
反复摩擦之下,嘴唇几乎要破了皮,秦檀才停手。她一副恼恨的样子,目光却四处乱撞着,避而不敢看谢均。
“檀儿生气了吗?”谢均微侧头,言语里带着分惑意。
“如何不生气?”秦檀很来气,声音不由冷了许多,“谢均,我还道你是个君子,未料到你也是个满心龌龊的小人!强占良家妇人这等行径,也是堂堂大楚宰辅该做的事?”
谢均友善提醒道:“檀儿,你与贺桢已经和离了。如今,你不再是贺家妇。”
秦檀微怔,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我一时半会儿忘记了而已!你这个小人,离我远一些!”
谢均舒展了眉宇,露出思忖神色:“可我却觉得,檀儿倒也不讨厌。方才你望着我的模样,着实是难得的乖巧。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毫无爪牙的样子。”
“……你!”
不知为何,秦檀从脖颈到面颊俱是红了一大片。她撇过头,心底俱是烦恼,如一把火乱七八糟地烧着。
方才谢均碰她时,她确实是……并不讨厌。
不仅如此,还察觉到心跳砰砰,直如野鹿穿林一般。
可她越是这般清晰地察觉到身子的悸动,在面上便越是羞恼。
“你闭嘴!”秦檀真的恼了,也顾不得面前这人如何权势滔天、如何在皇上面前得脸,她竟直接地抛却了礼节敬称,对谢均直呼其名,“谢均,你、你离我远点!我不想再见到你!听见了吗?”
说罢,秦檀狠狠掉头。
她正在气头上,自然是走的急,顾不得看周遭。情急之下,她险些撞上一条树枝。只听得“嗤啦”一声,原是有一条低矮的枝丫刮过了她的衣衫,在肩上大刺刺划开了一道口子。
春衫本就单薄,这一划下去,秦檀的内外衣衫俱是开了口,袒露出肩上几寸香雪似的肌肤来。她急急忙忙捂住自己的肩,有些懊恼。
她今日出来的急,未带备用衣衫。这外头人山人海的,那些赏花的、踏青的,男男女女满山都是,自己要如何出去?若是让别的男子看到了自己的肩,那就大事不妙了。
她正烦恼着,忽而间,一间轻飘飘的青灰色披风落到了自己肩上,罩住了损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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