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住過這宮殿的人就沒一個有好下場。
連喬讓順安上前叩門,出來迎接的是顧笙簫的貼身侍女驚雀。連喬認得這丫頭,從前跟著顧笙簫的時候很是風光了一陣,這會兒見了人卻只剩畏畏縮縮的神情,她囁喏道:「婕妤娘娘。」
「本宮瞧你們主子衣衫單薄,恐怕內務府照顧不周,就讓人帶些冬衣過來。」連喬說罷,順安忙指揮隨從將帶來的衣料擱下。
驚雀感激不已,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多謝娘娘。」她雖說是個心高氣傲的性子,不過凍都快凍死了,當然沒好意思說不收。
「你家主子呢?」連喬探詢著望向內室,只不見顧笙簫的蹤影。照說她聽見動靜,至少該出來見一面才對。
驚雀躊躇了一下,到底還是引她進去。寒冬臘月,內殿依然冷若冰窖,只有角落裡擺著一個炭盆,火光將熄未熄,如同暗淡的血跡。
連喬一眼瞧見伏案疾書的顧笙簫,她還是先前那副落拓的裝扮,正全神貫注的書寫著,紙屑紛紛揚揚。
連喬隨意拾起一張撒在地上的宣紙,只見上頭的墨跡還未乾透,依稀辨認得出是兩句古詩,「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另一張則寫道是「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原來都是寫給皇帝的情詩。
驚雀垂手立在一邊,「主子這幾天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整日的搗騰這些名目,光墨都磨壞了好幾斛,婢子們怎勸也不聽。」?
第64章死人
連喬沉吟道:「和你們也不說話麼?」
驚雀搖頭,面上一派愁苦,「婢子們想方設法想引美人一笑,可美人總不理會。」
看樣子顧笙簫受了太大的刺激,已經有些痴病了。連喬點點頭,「本宮知道了,你且好生伺候著吧,陛下那裡本宮自有區處。」
驚雀再次向她叩謝。
出來之後,順安便嚕囌道:「小的聽紫玉姑娘說,顧美人昨日還在陛下面前裝瘋賣傻,說您的壞話,主子您為何還對她這樣好?」
「她不是裝傻,是真傻。」連喬笑道,「何況顧美人如今已經失勢,對我還能有什麼威脅?」
「可主子也不用這樣體恤她呀!」順安不平道,「何況顧美人已經獲罪,您與她走得太近怕是不好。」
「這你就不懂了,送幾件衣裳而已,於本宮不值得什麼,對顧美人卻是雪中送炭。即便外頭的人知道了,也只有贊本宮仁德的,卻不會說本宮半句不是,你瞧,好名聲這不是輕而易舉的來了?」連喬笑語盈盈的說道。
名聲是個好東西,也是最不容易用錢買到的東西。一個人不論本性如何,只要多做好事,外頭人自會由衷的稱讚她,這是惠而不費的事。就算為了公主以後的婚事著想,連喬也要儘可能讓自己的名聲好聽一些——只要好聽就夠了。
皇帝再來用膳的時候,連喬就半吐半露的向他提起,顧笙簫的神智有些不對,是否該請個太醫來瞧瞧。
楚源想了想,「那便讓太醫治著吧。」
他也不想皇宮裡多出個瘋子,當然治得好最好,治不好也就算了。
連喬夾了一筷冬筍給他,溜須拍馬道:「陛下仁政遍施萬民,嬪妃們皆沐恩澤。」
楚源笑道:「你不必給朕戴高帽子,朕不過是看你的面上罷了。不過你方才倒是提醒了朕。」
他喚過崔眉道:「昭陽殿的宮人伺候不周,囑咐內務府另換一批。」
看來顧笙簫今早的舉動,到底還是讓皇帝動了氣。連喬不露聲色,亦不勸止,她不過是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讓那女人過得舒服一點,可是促進顧笙簫與皇帝關係彌合,就不在她分內之中了。顧笙簫是個傻女人,傻得可憐又可恨,對她這樣的女子而言,或許遠離皇帝才是件好事。
崔眉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昭陽殿很快就進行了大換血,換進去的這些宮人自然都得了嚴令,務必要將顧笙簫看得牢牢的,省得她再去騷擾皇帝。至於那踢出來的一撥,則被分派到各個宮裡填補人手空缺。
怡元殿也分派了一位。
雖然是件小事,紫玉等卻鄭重有加,特意來請示連喬該如何處置。連喬思索了一陣便道:「打發她做些粗使活計也就罷了,旁的事別讓她近身。」
顧笙簫是否真瘋還有待商榷,萬一她只是裝瘋賣傻,卻真如所說那樣恨毒了連喬,那麼連喬就必須將一切可能的危險掐死在搖籃里。
萬幸,那小宮人尚且勤勤懇懇,並未有何居心不良的舉動。紫玉將她安置到花圃侍弄花草,這樣既不會說怡元殿苛待宮人,也使她沒法子進內殿來。
連喬本以為如此就該穩妥了,誰知才三五日便出了事。
因今日皇貴妃和淑妃隨孫太后往華嚴寺參拜,諸嬪妃可以不必早起問安,連喬本想好好睡個懶覺,誰知送走皇帝沒多久,連喬迷迷糊糊就聞得院中人聲嘈雜。
可憐她才挨著枕頭,不得不立時起來,喚來一個宮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
那宮娥戰戰兢兢,兩條腿都在搖晃,「婢……婢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聽說……仿佛死了個人。」
連喬的面色凝重起來,見從她口中問不出什麼了,便懶得再問,直接披衣起身。
院子裡果然已烏壓壓圍了一大片,放在平日這樣早的時刻,她們是沒這般勤快的。眾人聽到腳步,紛紛慌亂行禮,「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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