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彭生忙不迭地点头,瞬间涨红了眼眶。
他接下来交代的,与李家老五在船上坦白的大同小异。不过,罗彭生的口述多了更多的细节,比如,李氏经营上骗取贷款、贿赂、串通投标、造假票据等违法犯罪行为,其实都是李涌进做的。只是王念之东窗事发,李晗尧又与之关系亲密,李涌进索性把锅一口气扣在了李晗尧头上,并以污点证人的名义洗白自己。
“后来人们都说,尧哥家烧掉的证据是对王念之不利——可是,警官,您想——不管尧哥当不当这个人证,都改变不了王念之在保护伞下杀人放火的恶行,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罗彭生越说越激动,“尧哥家烧掉的,其实全都是李涌进犯法的证据!我们都知道,这火一定是李涌进放的。”
单瀮皱了皱眉头:“既然你觉得那场火,李涌进才是凶手,那你当时怎么不报警?”
“怎么就没报警了?”罗彭生瞪圆一双眼睛,“我和几个兄弟,老早就举报李涌进,这你可得问问当时负责案子的人,也不知道收了李涌进多少好处,我们这些举报全部石沉大海!”
单瀮眉心锁得更深了。
——赵建城,那个负责这个案子的人。他一上岸,就离奇死亡了,只是被家人顶替了身份,多领了近二十年的高额养老金。
那么,赵建城当年突然去世,与这件事,是否也有关系呢?
“我后来还被人威胁过,也不知道是李涌进的人,还是赵建城的人,”罗彭生摇了摇头,“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再纠结这件事不放,他们有办法让我和王念之一块儿进去。”
“我是进去过的人,我也知道这次再进去,出来可没有尧哥这样的人帮衬着我了。我当时才刚刚结婚生子,生活堪堪走向正轨,这种事终究是承担不起,不敢再多说什么。”
“直到尧哥的儿子重新找到我。”
“我一直知道尧哥是有个私生子的,”罗彭生叹了一口气,“当时的兄弟们,被抓的被抓,逃出国的逃出国,像我这种运气好、没做过什么歹事的,也算是躲过一劫——那个私生子,和兄弟们一块儿出国了,总不能让尧哥家里绝后吧。”
单瀮有些疑惑:“你和那些人一直还有联系?时隔这么多年,对方从海外回来,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李晗尧的儿子?”
罗彭生摇头:“没有了。当时,那个男孩子拿着尧哥遗物来找我,而且,眉目间,他和尧哥的确是有几分相似的。”
听罗彭生说,当年,李涌进和李晗尧两人一块儿设计了李氏新家徽——一个七彩套娃,外面镶了一圈金边,由于套娃头顶和底部的旋转轴,套娃可以在金边内部转动。
这也代表了两人当时的合作关系——
李涌进负责宝石产品线的设计,而李晗尧帮他打通人脉关系,像一圈金边那样,为他遮风挡雨。
李晗尧真的把李涌进当成自己最宠爱的弟弟。
后来,因为王念之落马,李涌进为求自保,断尾求生,与李晗尧彻底决裂。当时两人大吵一架,李晗尧摔碎了两人一起设计的品牌徽章。它终于碎成了一个套娃,以及一个数字“8”形状的金边。
李庭玉带来的,就是8字形状的那一部分。
李晗尧没有看走眼,罗彭生的确是有情有义之人,在他死后那么多年,李庭玉凭借父亲的旧物,他依然能为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单瀮问:“李庭玉具体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罗彭生摇了摇头:“大概有四五年前了,他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单瀮也是愣了愣,没想到整件事的策划,竟然横跨了这么多年。
除却李晗尧的事,罗彭生便不愿意多说了。
他说,只有看到李涌进在法庭上坦白自己杀害李晗尧的时候,才会坦白自己的罪行。
*
“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单瀮看向林鹤知,“李庭玉到底是从哪里得知,姜远的‘血眼睛’计划?”
“船上的那些事,显然都是李庭玉提前策划好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决定临时加入‘血眼睛’元素。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偷一支口红,画几只眼睛罢了,不会影响布局的设计。”
林鹤知眼皮都懒得抬:“反正不是我。他那手段,多得要命,可能在他们谁家里安了一个窃听器、摄像头吧。”
单瀮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我和李涌进、姜远都核实过,目前来看,他俩唯一可能泄密的地方,就是李涌进自家书房。不过,他那书房宝贝的紧,别说李庭玉了,就连五叔都没进去过。就前几天,我们的人特意搜了李涌进和姜远的家,没有发现这类窃听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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