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暑天要能精神奕奕的恐怕只有依靠阳光生长的植物了,昨夜暴雨让它们吃透水,不惧烈阳,每一片花瓣都充满生机。
卢召让杨意心去洗澡换衣服,晚高峰堵车,再磨蹭下去会迟到。
杨意心在小院阴影里坐了一下午,一直出汗有些脱水,起来时头晕目眩,被卢召扶着才没摔倒。
他抗拒别人的触碰慌忙后退,后背抵在门上,苍白的脸上充满警惕不安。
“抱歉。”卢召说,“你先去换衣服?”
话音刚落,杨意心身后的门开了,他往后倒去,落进宽挺的怀抱,有力的胳膊将他稳稳搂住,愠怒的眸子出现在眼前。
“几点了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牧靳呈问,“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
“……去。”杨意心匆匆起身,不想让自己的臭汗沾到牧靳呈,可落在别人眼里是不想被触碰的样子。
牧靳呈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眉骨高挺衬得眉眼很是深邃,挺拔的山根和利落的下颌线加重了面容的锋利感,不苟言笑时令人不敢靠近。
杨意心回房洗澡,卢召进客厅后看了一眼牧靳呈,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问:“你去吗?”
牧靳呈冷冷反问:“你说呢?”
不涉及工作卢召不怕他,嘿嘿笑了两声:“我觉得你挺想去的。”
牧靳呈:“我觉得你这个月的奖金也不想要了。”
卢召果断闭嘴,笑容消失。
杨意心洗澡一向很慢,过了二十分钟都没下来,卢召频频看表,职业习惯令他重视时间,不会轻易迟到。
“牧哥,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卢召问,“再不出门真的赶不上了。”
牧靳呈看着杂志冷淡道:“他自己的老师都不着急,你操什么心?”
卢召又说:“我来的时候见他在花园里坐着,这么热的天又浑身是汗,他脸色那么难看,万一中暑晕倒……”
牧靳呈依旧没动,卢召也不好再说什么,端着纸杯去厨房自己倒水喝,出来就没见牧靳呈了。
二楼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流出,牧靳呈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水流声并无起伏,不像洗澡更像是放着水做别的事。
牧靳呈敲门没有回应,门没有锁,他直接推门而入,眼前没有杨意心的光裸的身影,视线下移,浴缸里的景象让他瞳孔猛缩。
———杨意心一丝不挂躺在浴缸里,过满的水流从缸里溢出,而他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倒,脸颊是不正常的两抹红霞,身体缓缓朝下滑去,水已经漫过嘴唇,距离鼻子就差一点点。
杨意心平时是不泡澡的,来这里这么久牧靳呈就没见他泡过,这会儿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竟然接了满满一缸的水泡澡。
究竟是去见老师还是见佛祖?
牧靳呈大脑嗡了一声,快步上前一把将杨意心拽起来,沉稳冷静顷刻间化为乌有,目眦尽裂,瞳孔被失去理智的猩红,惊惧害怕地吼着:“杨意心!杨意心!”
他胡乱摸着杨意心的身体,被水泡得很热,有心跳也有呼吸才让牧靳呈勉强冷静一点,但无法确定杨意心此时的状态,也许是缺氧昏迷,更有可能是溺水。
牧靳呈匆忙拿起浴巾打算把人抱出去送医院,这时候绵软无力的人悠悠转醒,迷茫睁眼,眸子雾蒙蒙的氤氲着一片水雾。
“牧靳呈?”杨意心怔松不解,茫然看着男人。
牧靳呈身体僵住,眼神由慌转静,片刻安静,水流砸在耳膜如雷贯耳,他的眼里迸出浓烈恨意,英俊的面孔都有些狰狞。
杨意心的脖子被狠狠掐住,一股大力将他抵在冰冷的瓷砖上,窒息瞬间涌上,后背生疼冰凉脖子也要断似的剧痛,但他无暇顾及,眼里只有被气到失智的男人。
“杨意心,你就这么想死?!这么想逃离我?!”牧靳呈额角青筋凸起,狰狞的血管从额头一直延到太阳穴,“你妈呢?不管了是吗?!帮你护你的老师也不在乎是不是!”
“你永远狠心,总能抛下一切说走就走,躲了五年还不够,现在还想着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