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燕问:“这若不是你的东西,如何会出现在荀砚知的桌子上?”
奚茴耸了耸肩,摆出无辜模样:“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记得这样未经打磨的明晶,我们之间好像也没几个人会用呀。”
大家都是世家出生,用的明晶也是上等,奚茴这般点了一句秦婼便明白了过来,她怯怯地出声道:“这是我的,前几日奚茴生病,我见夜里风大便去看了她一眼,拿明晶照明,不过在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便丢了。”
那是劣质明晶,真滚到草丛里也未必能找得到,秦婼都主动站出来认下了,事情便与奚茴毫无干系。
奚茴咬着下唇道:“赵姑娘,我知道你一直都看我不顺眼,可也没道理随手捡起个明晶便要赖在我头上,好端端的,我去找那个荀什么的做什么?”
她装得非常无辜可怜,似被污蔑后又叹了口气,放下碗筷嘀咕了句这里不欢迎自己便拿起紫玉兰花转身离开。
“你越来越过分了。”谢灵峙低声道,他见奚茴走了,起身要追,应泉也因衣裳被汤水溅脏没了吃饭的心情。
赵欣燕站在原地看向泡在酱瓜盘子里的明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气得浑身打颤,可又咬紧牙关再说不出半句为自己辩解的话来,只恨恨地瞪了秦婼一眼。
她的确没有证据表示那块明晶是奚茴送给荀砚知的,可赵欣燕认为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
饭堂内本就安静,这一瞬更沉默了下来。叶茜茜不敢出声,陆一铭低声问了她一句:“你可知赵师姐怎么了?她近来有些过于蛮不讲理了。”
从出了行云州开始便与奚茴不对付,后来在年城还说奚茴与恶鬼结契,如今更是说她和荀砚知扯上了关系。
要知道荀砚知可是世世代代为赵家服务,奚茴从小没离开过五宫范围,哪儿能与荀砚知接触?
叶茜茜低声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大小姐的脾气还真是捉摸不透,本来大家都累了,闹这么一出算什么意思。”有一个人嘀咕了一句后,赵欣燕彻底被气恼了。
她扭头对着众人道一句“闭嘴”,转身便离开了饭堂,冲出客栈,冒着蒙蒙的小雨与阴黑的天,也不知要去哪儿发泄。
谢灵峙追上奚茴想安慰她几句,奚茴反而朝谢灵峙伸手:“既然你要替她说好话,那就要拿出点说好话的态度来,我大方原谅赵欣燕的口不择言,难道不值得一样奖励?”
谢灵峙瞥了一眼她的手心,联合奚茴的性子,不禁失笑:“你是故意的。”
故意装作可怜还让他愧疚,好借此机会朝他要东西。
谢灵峙的确有许多称得上不错的法器,反正已经送给奚茴许多东西,也不差这一次。
奚茴还在等他给的东西,她伸的是右手,正好露出手腕上的疤痕,狰狞的疤如毒虫般爬上了细腻的皮肤,即便早已愈合也可以看到当初她是抱着必死的心才会狠狠咬破手腕的。
谢灵峙沉默了许久,道:“这个奖励现在还不能给你。”
“奖励还能拖欠?”奚茴不满。
谢灵峙浅笑道:“在离开轩辕城前,我必会将奖励送上,现在……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陪你出去吃?”
连着几日不见阳光,轩辕城街道上的店铺也有许多没开了,不过因临近中秋,原本的闹市中心里还是有几家好吃的糕点铺子还在做生意。
奚茴摆了摆手,要她单独和谢灵峙一起出去吃会很没胃口。
谢灵峙没有坚持,待奚茴走远了他才转身,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奚茴手上的疤,又想起前几日老大夫的话。
奚茴一直过得很苦,行云州里的人的确对她很差,幽禁凌风渡中十年再出来,她看似对过去已经释怀,其实身上处处落下了当初受尽折磨的证据。谢灵峙收到信符,说岑碧青与张典二位长老已经准备来曦地了,二人直奔京州似乎要找什么重要的人,没说找谁,却让他务必看紧了奚茴。
等他们再遇奚茴后,知晓奚茴身边多了个云之墨这样心狠手辣之人,又与其私定终身,也不知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奚茴要回住处需经过云之墨先前住的院子,细雨之下被火烧过的地方沉下了大片黑漆漆的污渍。云之墨显然不在这儿,也不在她的房里,神神秘秘去断他身后跟着的小尾巴,说不定也会遇上那个他不想见的人。
奚茴垂眸往前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叫她微微一怔,再回头,眉头紧皱:“你跟着我干什么?”
应泉顿了顿,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前襟上的污渍,再看向还有不久就到了的住处,解释道:“我住这里。”
奚茴哦了声没打算理他,应泉却没忍住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指腹摩挲剑柄上的花纹,眼看他们就要在前路分开,终于开口:“我知道那个明晶是你的。”
奚茴脚步停顿,应泉又咬了一下牙根。他原本不是想说这句话的,可面对奚茴又像控制不住回到了当年二人针锋相对的时刻,有些话未经过思考便脱口而出。
“赵欣燕以前经常用这种手段欺负你,害你受罚,也如此离间过你与岑长老。”在他们都还年幼时,奚茴是受欺负的那个人,应泉见识过同样的手段,彼时帮赵欣燕的也是秦婼,她们将奚茴推向了百口莫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