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耸立,路宽街广,道路两旁的铺子酒楼里时不时传来一阵吃食香味,奚茴本就没怎吃饱,如今闻见味道走不动道,拉着云之墨的袖子站定在一家酒楼前。
这酒楼算不上繁城里多出名的,却也有一两道拿得出手的菜色,楼中掌勺的大厨从潼州而来,有一道旁的地方没有的潼州美食颇受繁城人喜爱。
奚茴闻到的便是那道菜的香味,这里人多,她不想顶着坑蒙拐骗吃霸王餐的危险叫云之墨丢脸,索性奚茴身上有钱,干脆拉着对方直接跨入酒楼里。
酒楼立马有小厮迎来,瞧着来者相貌非凡,那男子一瞧便非富即贵,一男一女牵着手来吃饭关系必不简单,小厮便给他们挑了个没人打搅的角落里。
奚茴也不知这里有什么特别的菜色,只是盯着隔壁桌的瞧着不错,便说与那桌来个一模一样的就好,小厮退下后,她才好奇四顾。
酒楼不大,堂内也有个小台子,台子上放了个银边镂空雕菊花的屏风,屏风若放在小台子前头,便是有人在里头弹唱,但放在小台子后方还加一桌一椅,必是有人要说书了。
如今桌椅被人抬上了台,旁边桌有人开口:“听说今日说书的是黄先生。”
“他惯会说些吓人玩意儿,李兄若怕,我们便速速吃了,早去百琼楼找几个体贴的服侍歇下?”另一个人打趣道。
便有男子哼了声:“谁怕?说到底就是个故事,我非与你坐在这儿听完不可,来人,再上两坛酒!”
说到这儿,二人又开始胡侃,奚茴没细听他们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落在一旁抖臂卷袖的年轻男人身上。见他端起银杯饮茶漱口,吐出的水都有人特地接着,做派威风。
“有何好看的?”云之墨也朝那男人扫了一眼,展扇扇风,随口问了句。
“他的身上也有珠子。”奚茴指着那个男人说道。
云之墨本想问什么珠子,随后双眸微眯,看见了那男人袖子里露出一截穗子,穗子上方打了璎珞,里面装着微微发着光的东西,可不就是与先前在年城能保戚袅袅尸身不腐的“舍利子”一模一样。
那本就不是什么舍利子,而是妖丹,被小正交给叶茜茜后便落在了谢灵峙的手里。
奚茴因此还在心里嘀咕,那东西本就是她捡到的,如今也不能还给她了,而谢灵峙能有那么多好东西送给她当奖励,怕也是这样走一路捡一路的。
云之墨只扫过一眼珠子,嗯了声:“是从同一个妖身上落下来的。”
他一顿,想到了什么:“你想要?取来就是。”
说是取,实则也就是抢,这东西于奚茴而言可有可无,只是曾被人从自己手上拿走过一个,再见到一个便难免手痒。
恰时饭菜上桌,她也没说自己要不要,立刻就被端上来的吃食吸引目光,只道:“瞧着真不错。”
比客栈里谢灵峙他们吃的那些要好太多了,那边清汤寡水一瞧便没胃口,哪儿有这里的饭菜香。油焖笋,百菇汤,大刀白肉都被切成了一片片晶莹薄翼般端上来,放了咸甜的蘸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酒楼里潼州来的大厨拿手的便是一道叫花鸡。
那菜用料简单,工艺却颇为复杂,先将鸡肉泡在牛乳里两个时辰,待鸡肉软和也吸饱了牛乳再用香料腌制,多包几层荷叶增香,裹紧了盖上一层盐和的泥巴,放在火炉里烤上一段时间,再拿出来时鸡便成了个黑不溜秋硬邦邦的蛋。
奚茴还没下筷,便见小厮掏出个袖珍的铜锤头用力敲了两下,泥块散开香味儿扑鼻而来,撕开荷叶里头是汁水饱满的鸡肉,筷子一戳就开,油汪汪的散发着香料与荷叶的味道。
什么珠子不珠子,舍利不舍利的,在这从未见过吃法的鸡面前,于奚茴而言都是浮云了。
每当吃饭时奚茴总很安静,她以前时常吃不饱,故而嘴里只要塞了食物便不出声,一口一口吃到够为止。
这边埋头用饭,那边穿着姜黄色绣金钱菊长衫的男人已经上台,他也挥着折扇,声音不高颇为蛊人,带着情绪去说故事。大家都知道黄先生擅说吓人的志怪故事,起先听的人不多,后来觉得这故事颇为耳熟便都听了进去。
“城中男子一个接一个死去,七窍流血,被人生生地挖去了心脏。”黄先生见众人都朝他看来,故意压低声音道:“鲜血流了一地却不见那些死人的身上有什么伤口,便有仵作去查,原来那些人的心脏都是被人以手探入喉咙,穿过脖子抓到胸前里,又生生地从嘴里给拽出来的。”
“咦——”几人抖起胳膊,桌上的饭菜都不香了。
这故事可不耳熟,便与他们繁城近几个月发生的类似,都是一些达官显贵家中的男人不知因何原故在各种地方被杀,还都是挖心而死。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因为繁城内因挖心而死的人中还有两个女人,这些死者之间毫无关系,有的甚至从未见过面,城内城外的都有,这才让衙门里的人毫无头绪。
“谁人能有这个本事,从嘴里伸手进去掏走人的心脏?便有人猜杀人的根本不是人,或妖或鬼。衙门里的人听了觉得有道理,便请了大师前来作法,果不其然被那大师发现了蛛丝马迹,顺证据寻了过去便发现杀人凶手就藏在了一个官老爷府中,是那家府里的小妾。”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