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齿云之墨的手段,又畏惧他的能耐。
云之墨道:“不告知姓名原就是看不起你们,不欲与尔等为伍,至于伤人一事……我不是已经将那人的舌头接了上去?”
“那你又为何因一时不忿撺掇阿茴替你杀人?!”谢灵峙质问。
这回不待云之墨开口,奚茴便道:“是我自己想杀他,他让哥哥不高兴就该死。”
她将云之墨护得严严实实,弱小的幼苗还想替参天大树遮风挡雨。
楼下云之墨低声笑了起来,阶梯旁的地灯暖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于男子周身形成了几层光环。
云之墨道:“我现在就很高兴了,小铃铛,下来。”
奚茴眨了眨眼,她奇怪地朝云之墨看去:“你不生气了?”
云之墨摇头摆扇,双眉微抬,非但没有生气的模样,甚至心情甚好,那双眼都因心情不错而弯弯。
既然他不生气了,那阿成也不必杀了。
谢灵峙瞬间察觉到奚茴所有防备与戾气于这一瞬卸下,她扭着手腕重新看过来的眼神也没有方才的偏执狠厉,平静地朝他伸手:“小刀还我。”
谢灵峙握紧匕首没还给奚茴,转而对云之墨道:“我要与你谈谈。”
“你不配与我谈。”云之墨朝奚茴勾勾手:“过来,我带你去吃肉。”
奚茴脚已经跟着云之墨走了,头还回过去看着谢灵峙:“我的刀……”
阔步朝外走的云之墨抬起另一只手,晃了晃手中做工寻常却被磨得锋利的匕首,赫然就是被谢灵峙方才拿在手里的那个。
谢灵峙一惊,低头去看,右手空空,可他连对方何时从他这里取走匕首也不知道。
心中骇然如浪涛,层层叠起,云之墨说他不配与他谈,如今看来,他们之间力量悬殊,云泥之差,此人若真要对奚茴不利他根本阻止不了。
“阿茴!”谢灵峙唤了奚茴一声,匆匆从楼上追了下来。
奚茴回眸。
曦地九州能人居多,只要是习了法术的世家都在行云州人面前报过家名,更有挤破头想将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送入行云州修习的,那些人的底细谢灵峙都知道。云之墨不在其列,他远在谢灵峙之上,远在那些世家之上,甚至远在五宫长老之上。
他是何时遇见奚茴的?
谢灵峙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问出:“你究竟是何时……与他相识的?”
奚茴抿嘴,已走至客栈门前的云之墨替她回答:“细算起来,应是十年零两个月。”
竟有十年。
谢灵峙又问:“你是行云州人?”
这回云之墨没有回答他,奚茴也跟上对方跑出客栈。
十年前奚茴被关入凌风渡,谢灵峙知晓云之墨非鬼魂,唯一能解释的便只有他是行云州内某隐世氏族之后。
谢灵峙想成为奚茴的盾,却知他或许永远也近不了她的身侧,可这世上似乎已经有人成为她的盾,有人能护她叫她不受欺负了。
云之墨于旁人是邪,于奚茴是善,谢灵峙心中五味杂陈,喜忧参半,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他绝不会伤害奚茴。
第40章琵琶有语:四
◎他的身上也有珠子。◎
繁城入夜更显得热闹,许是因为多半百姓都无需做农事讨生活,玩乐起来不分昼夜,大街小巷里走动的有男有女,结伴而行的公子哥儿和小姐们说说笑笑,一派欣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