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不送她走难道还真认她做你妹妹?”
薛驰起身给薛母斟茶认错,“都是我思虑不周,还是娘想得周全。其实此事也好办,舅舅家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孩吗?让倩芸先认到舅舅家,那她便是我们的亲戚,平时走动谁也不会说什么,对外也有了交代。若日后想让她进门,随便寻个借口便是。”
薛母一愣,下意识不想让个陌生女子认到娘家去,但仔细想想,这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还可以扭转外人对薛家的印象。
薛母思来想去,不甚满意地应下此事,对薛驰叮嘱道:“近日别再闹出事来,凯旋归来是多大的荣耀?若再弄些乱七八糟的事出来,连皇上都要对你不喜,知道吗?”
“知道,赵容萱那边我去安抚,娘你放心。”
提到赵容萱,薛母脸便沉了下来,“一个小丫头,脾气不小,把我们送的礼全捐出去,简直就是在打我们的脸。如今我们在风口浪尖,不便行事,待过些时日,我定要把这口气出了!”
苏倩芸得知薛驰一年半载都不能娶她,还要送她去舅舅家,很是哭了一通,弄得薛驰也心烦意乱。可以说这两日他们没一个痛快的,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派出去查的人也没查到什么,秦妈妈的儿子受到容萱启发,扮成个老太太背对着几个孩子唱的儿歌,小孩子耳朵灵,听两遍就记住了,又图新鲜,跑着玩着就把儿歌传出去了,哪里能查到源头?
这倒勾起了薛驰的疑心,让他怀疑这是有同僚看他爬得太快故意败他名声。薛家始终认为赵容萱是想进薛家门的,并且只能依靠薛家,所以查完直接把赵容萱排除了,觉得赵容萱做事不会这么不留痕迹,也不至于败坏未来夫君和夫家的名声,一下子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人身上。
之后三日,薛家很是热闹,那些小姐们都是对做善事最热心的时候,不但往善堂捐东西,还惦记着要帮苏倩芸妥善安置,其中最好的安置当然是说媒,好几位小姐都求到家中长辈面前,请她们去帮忙说个媒。
有些长辈不愿管别人家的闲事,不肯同意,但也有人喜欢说媒,正好知道几个家世低人不错的寒门子弟,或者高门大户不受宠的庶子,便热心地上门同薛母说,想让两边相看相看,若是成了,不也是一段佳话吗?
她们都会对薛母说的一句话就是:“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了,再不把苏姑娘嫁出去,名声不好听啊,别弄得最后赵家因流言退婚,薛将军只能娶苏姑娘啊。”
薛母的感觉就像是一帮人给她儿子的女人找男人,想让她儿子当乌龟王八,憋屈得胸口闷疼,急忙跟人解释,“倩芸还在守孝呢,不好谈亲事,往后再说。其实我兄嫂一直想要个女儿,有意认下倩芸,这几日我都在与兄嫂商量这件事,没定之前也不好对外说,这才留倩芸住了几日,没想到就闹出这样的风波。
我兄嫂是打算先把倩芸接过去,等她孝期满就正式认她。早知会让人误会,我就该让倩芸借住在庵堂守孝,待孝期满了直接让我兄嫂去接。唉,总之我是好心办坏事了,谁能想到会有人借机生事呢?”
来人听了这话就要问,“借机生事?你是说有人恶意的……”
薛母无奈道:“我也不想把人想得这般坏,可事实如此啊,薛驰这几年太拼了,年纪轻轻已经立下诸多战功,怕是惹了旁人的眼。我只盼事情赶快平息,知晓内情的亲朋好友能帮忙解释一二,我就感激不尽了。”
先后来她家的有三位夫人,全都答应在外会帮忙解释。薛母这才松口气,可算是把事情圆回来了。虽说不会人人都信,但好歹明面上找不出什么错来,苏倩芸的事就算过去了。
不过大家如今对薛驰的印象都是不够成熟、处事不周,对赵容萱的印象则是此女刚烈、心善爽利、家风好、规矩好、性子好,而他们的婚事则是赵容萱已有去意,薛家坚持不放。
尤其是薛驰连续三日到将军府都吃了闭门羹,叫他平息了外面的流言再登门,更凸显了赵容萱对此事的不喜。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赵容萱十分看重是非对错,毫不妥协,想到她是将门之后,竟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不少人忆起赵家那些战死的英雄,对薛驰此番行为多有不喜,觉得他亏待了师父之女,多少有些轻视孤女的嫌疑。
否则若赵家几位将军还在,薛家敢做出如此不周全之事吗?
人情冷暖,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变化,薛驰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平日出门感受到的都是热情,如今却明显察觉很多人和他拉开了距离,自然气闷,也只能提前计划,直接把苏倩芸送到刘家去了。
苏倩芸私下对薛驰哭道:“你就这样对她妥协了吗?那她要是一直容不下我,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还要将我送走,你好狠的心。”
薛驰抱住她轻声安慰,“放心,不用太久,你耐心等一等,我娘会帮我们把事情都处理好,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进门,我发誓。”
“我最后再信你一次,你要是辜负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好好好,你委屈点等一等,如今不好闹出乱子来。”
苏倩芸满心忧虑地上了马车,到刘家连主人都没见到,直接就被带到一个偏僻的院子里安顿,给她配了四个妈妈、八个丫鬟服侍,说是对她好,实际上就是看管她,不许她出院子一步。
苏倩芸顿时就慌了,吵嚷着要回薛家,守门妈妈冷着脸说:“做刘府的小姐就要守刘府的规矩,夫人吩咐了,小姐要斋戒守孝不得打扰,请小姐回房对着父母牌位用心守孝,莫再连累他人,时候到了,薛家自会来接。”
“接”这个字让苏倩芸冷静了些,想到薛驰对她的承诺,她忍下惊慌,走进房中。谁知里面什么摆设都没有,连床铺都是灰色麻布,简陋至极,厅中还摆着她父母的牌位,让她瞬间想到父母自尽时可怖的样子,还有被抓时凄惨绝望的感觉,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几个妈妈、丫鬟对视一眼,把门窗关上,站在外面一齐念起经文来。苏倩芸唰地白了脸,捂住耳朵害怕地躲去墙角,直到这一刻才因为与薛驰苟且而羞愧,无颜面对父母的牌位,用她最擅长的一招——哭得很委屈,想要博得刘夫人的同情。
然而刘夫人听到她的情况后只冷哼了一声,“咱们家那位姑奶奶,好事想不到我们,乱七八糟的事就拉我们下水。这次要是不给我好处,别想把这位接回去!”
管事妈妈在旁迟疑道:“表少爷当了将军,前途无量,得罪了他们是否不妥?”
刘夫人翻了个白眼,“她最在乎脸面名声,我们可是她娘家人,她能把我们如何?不怕我们出去说她那些心机吗?呵,此次她想要我们配合,总得给足了好处才行,平日里老太太仗着她的势给了我多少气受?不提了,看好那姑娘,管好下人的嘴。”
不得不说,薛驰这个主意极好,刘家人看在好处的份上也会极力配合,苏倩芸进了刘家之后,流言蜚语很快就没了。这下将军府没理由把他拒之门外了,他直接挑了个人多的时候前往将军府,想要挽回些形象。
这次没人阻拦他,赵管家客气地把他迎进门,走向祠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