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因眨眼:“卯末。”
男子捡起遗落榻上的棋子,指腹来回摩挲着圆润玉面,静默不语。
“爷整夜未归,为的不正是多增几分胜算吗?”宝因走去高几旁,拿灯箸把浸润在鱼脂中的灯芯夹出,柔声说道,“既有了胜算,爷好好在家睡一觉,等着我和孩子回来便是。”
说罢,便要让他去睡一会儿。
林业绥半阖双目,望着那只来牵他的纤手,哑然失笑,任由女子为他解衣袍,散发冠。
。。。
陪着男子睡了会儿,宝因下榻轻解寝衣,吩咐玉藻去命人备好牛车,又唤来专门侍奉妆面衣物的侍儿梳妆换衣。
收拾一番,她正色瞧了眼床帏,而后垂眸,掩住思绪。
。。。
女子离去后,林业绥缓缓睁开眼。
童官被唤进正屋,摆了棋盘,随后侍立在旁,瞧着男子正支颔与自己博弈,看似云淡风轻,却有好几次都执子不下。
他昨夜虽已按照绥大爷吩咐,找了府内十个甲士豪奴,提前布置去了玄都观。
可世事最难料。
林业绥两指夹了枚白子。
落在棋盘以北。
对应建邺城,这便是兰台宫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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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绿宝顶、红车壁,金丝竹帘做帷幔,檐角坠银香囊的牛车悠缓驶进崇业坊后,在坊街行进小半个时辰,平稳停在玄都观外。
下了车,宝因提裙,走上台阶,走得比寻常慢了许多。
百级石阶,怀着身子的她,十步一歇。
玉藻也小心搀扶在一旁。
到了祖师殿,女子朝殿内神像行过道礼后,侧过身子,脚下右转,穿过游廊,按照帖子所写,径直去了道观后院。
那儿是幽深僻静处。
只是行至廊门时,叫人给拦住了。
宫卫拱手,不见盛气凌人:“我家主人在此歇息,请见谅。”
宝因不动声色的朝内打量。
女子立在廊下,御侍站在其身后。
玉藻机灵的代为回答:“阴家太太请我们大奶奶来的。”
“原是林府绥大奶奶。”
宫卫恍然大悟,连忙低头让开。
朱色殿柱竖立,日光照下,柱影东斜。
宝因一步一行,穿梭其中,花影如走马灯映在她身上。
走到女子三尺外,她停下。
两人默契的互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