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吃边聊。
傅希言说:“所以《百孝图》的画师预先知道我们六个会出意外?”
楼无灾说:“此乃宫中画师梅下影之作。他在外面名声不显,却深受各宫妃嫔的喜爱。”
傅希言有种不详的预感:“楼兄的意思是……”
“宫廷画师,刑部不便插手,还要请都察院出手,查问此人。”
预感成真,傅希言婉拒:“这不好吧。无凭无据的,不如再开阔点其他思路?”
楼无灾突然站起身,解开了自己的外袍。
傅希言慌忙放下筷子,拿手蒙眼:“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正经人,加这种即兴节目你也不提前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傅兄请看。”
傅希言犹豫了一下,并拢的中指和无名指慢慢分开,露出眼睛。
楼无灾肚脐上方缠着一圈纱布,隐隐可见血色。
傅希言震惊:“扎得好准!”
楼无灾说:“陈文驹越狱那日,我也遭遇了刺杀。刺客武功极高,若非我楼家有两位入道级高手坐镇,只怕我的命已经交代了。”
傅希言咋舌:楼家竟有入道级高手坐镇,还有俩……羡慕使我口水漫金山。不,我要对裴少主有信心,裴少主毕竟身后有隐身的飞虎队!
“那刺客呢?”
楼无灾说:“死了,是诡影组织的人。”
傅希言喃喃道:“又是诡影组织?”
“响雷弹是诡影组织的独门暗器。那夜营救陈文驹的人,一定也是诡影组织。”楼无灾说,“你缉拿陈文驹可曾遇到危险?”
傅希言说:“那可是大大的危险。”
六名刺客拿刀砍他,还有陈文驹,明明可以孤身逃走,偏要挟持刘民,如今回想起来,根本就是为了引他去追,那句“我必须先杀了你”更是直白。
楼无灾问:“你想起了什么?”
傅希言摇摇头,平淡地说:“刺客的确想杀我。不过刺客营救逃犯,我阻止逃犯逃逸,他们要杀我,无可厚非,不能算特殊事件。”
楼无灾笑了:“当日你从宫中出来,听我说了镐京六子的推测,并未质疑,不是因为不可疑,而是那时候的你并未当真。如今你质疑了,反而说明上心了。”
傅希言跟着笑了:“听君一席话,仿佛我所思,倒使我无话可说。”
楼无灾道:“你是京都巡检使,有权监察京都一带百官言行,宫廷画师自然也在其列。不过事涉宫廷,你可以先向左都御史史大人请示。”
意思是不必硬背锅,可以让上司帮忙分担一下。
恰巧,傅希言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干了一杯茶。
傅希言望着周遭的《百孝图》,突生感慨:“《百孝图》是为陈太妃祝寿而画,如今,不仅画上少了四位公子,连陈太妃都已经不在了,百孝竟成戴孝,真是世事无常。”
楼无灾冷冷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并不无常。”
傅希言好奇道:“楼兄讨厌陈家?”
楼无灾抿了抿唇,说:“北周本该有更清明的气象。”
这是话中有话,但楼无灾低头吃菜,已无意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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