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周阁老带着于则祺来扬州讲学,二人就此相识,阮珑玲也确确实实能感受到于则祺待她与旁的女子不同。
可因为与刘成济的那纸婚约,他点到为止,她亦有礼有节。
到现如今,阮珑玲只将于则祺视为挚友,根本就生不出半分利用之心。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她总不能利用于则祺对她这几分情意,刻意亲近,做出去父留子此等恶行吧?
阮珑玲脑中一片混沌,不愿再去细想这些琐事。
她幽幽叹了口气,吩咐道,
“罢了,阁老用膳的时辰快到了,去小厨房看看,藕白玉蔬龙骨汤熬好了没有,去星辉阁走一遭吧。”
星辉阁。
书房内,线香攀着空气上升,逐渐消弭在空中,淡淡的檀木香随之扩散开来。
镂空雕花窗桕的缝隙,穿透了斑斑点点的细碎阳光,照在了那个静坐在桌前提笔书写的银衣男子身上,案桌汝窑花瓶中斗大颗的白色绣球,随风微颤……
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平和。
美得如同一幅画。
使得特意来星辉阁送食的阮珑玲,不禁都驻足停留多看了几眼。
忽然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阮珑玲扭头,只见于则祺静立在一片树荫之下,正含笑熠熠望着她。
倒也没什么可掩饰的,她抬了抬下巴,朝书房的方向示意,疑惑问道,
“阁老从不轻易让人出入星辉阁,书房重地,更是鲜少让人踏足……这位王公子与阁老有何渊源么?”
于则祺朝她走近,笑道,“何止渊源。”
“那位,可是阁老的悉心指点、受尽真传的得意门生。”
?
得意门生?
阮珑玲下意识并不太相信。
周阁老在朝堂沉浮几十载,颇有些色厉内荏的威严,又一门心思钻在学问里头,造诣虽登峰造极,可性情却极其古怪的,在讲学过程中,若是真碰上个愚笨的,当着上千学子的面,都会不留丝毫情面破口大骂。
何等天资,何等才华,何等心志,才能当得了周阁老的得意门生?
“他的学问果真这么好?比刘成济如何?”
“你怎得还想着刘成济?”
于则祺微蹙了蹙眉尖,将手中的折扇晃了晃,“我这么同你说,刘成济肚子里的那点学问,不过是微弱萤火,而坐在书房里头那位的才学,堪比日月之辉。”
能坦然说出旧爱,不就是代表已经放下了么?
阮珑玲摸了摸鼻子,然后又好奇道,
“那同你比呢?你近来的文章可是频频被阁老夸奖,莫非他的学问,甚至比你还要好?”
“确比我好。”
于则祺倒不是那般自以为是之人,大方承认道,“当年我与他二人一同在国子监念书,我还想着如何天天顽皮逃课呢,他便已能帮着夫子编撰史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