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他抬眸看向了门内,眼神阴鸷,冷沉的脸如罩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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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到沈镜安走进去的那个时候,步伐匆忙,脚步飞快,踏进了门内,还没见到人话就先到了,“快快快,药到了。”
接着他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润了润发烫的喉咙才有些回血。
郑明没耽搁,连忙端着装着药的盘子走了过去,冒着的热气的药隔着大老远都闻到了浓重的苦味。
紧抱着缪星楚的裴怀度退了出来,放了一个软枕让她靠着,一边用白色手帕轻柔地擦着她额间的冷汗,看着她干涩起皮的唇瓣,他心难抑地收缩在一起,用指腹轻轻擦着她瓷白的脸,声音放低放沉,“楚楚,我们喝药了。”
虚弱的缪星楚缓缓掀起眼皮来,一双乌黑光亮的眸子灿若晚星,眼波流转,倒映出裴怀度的模样,她露出一个清淡的笑意,伸出手去触碰他的手,两手交叠,她的手就这样卧在他手心。与他相比,她的手小小细腻莹润,如上好的瓷一般冰凉剔透。
“景明。”
裴怀度握紧她的手,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楚楚,怎么了?”
“今生有幸,与你交心,细想来我们也认识了许久了,那日在普宁观你昏迷之际攥紧我的手腕,那时我就想哪来的莽夫。后来稀里糊涂的那一次,我头脑都发昏了,一心就想要收拾行李远走,去哪都好。但我看到了你站起身来走出去落寞的背影,你从来没有逼过我什么,我很感谢。”
他握住她的手忍不住抓得更紧了些,冷峻的脸上努力压制着涌上的种种情愫,只是这个时候化作了心上浓浓的愁,恰如秋叶梧桐时,孤鸟鸣叫,细雨飞花,让人断肠。
缪星楚的表情极为的平淡,平静中带着从容,她缓缓闭上了眼,“景明,世事无常,人各有命,莫强求。”
莫强求。
最后的三个字仿佛是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插进他的心上,他的心陡然一空,接着沉重愚钝的失落感盈满了整颗心,让人喘不过气来。
生平头一次,他的眼眶红泛着,哪怕是从前被人欺辱再难再痛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这般的无能为力。生命如在手心的流沙,细沙滚落在尘世间,被风吹散,沧海一粟,何其渺小。
他从不信什么神佛,只因神佛从未眷顾他,他人生所走的每一步都混着血和痛。只是这一次,他叩求诸方神佛,护佑她平安,他愿倾所有去换,哪怕是他的命。
裴怀度倾身将缪星楚紧紧抱在怀中,声音低落沙哑带着几分恳求,“楚楚,就算是为了我,你要平安寿永。”
明知道这可能是谎言,缪星楚仍然笑着应了,她一生见过不少病人,家属的不舍和恳切都是人之常情。
只是如今她成了那个病人,切身体会这情,又觉得太重太沉,她的心像是被他攥在手中,死死不肯放,久了那疼便漫了上来。
接着,他退开了身子,温柔的吻先是落到了她额头上,眼皮,移到了眼角,动作极其轻柔,像是呵护什么稀世珍宝。
郑明在一旁险些落下泪了,端着药的手紧着,微有些颤抖。
裴怀度拿起了那药碗来,就要用勺子喂她喝药,缪星楚饮了一口便自己接过去一饮而下,继而慢慢闭上了双眼,依偎在了裴怀度的怀中。
此时此刻,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呼吸,她才觉得所处的人世是真实的。
饮下药后,她陷入混沌的意识之中,半开半阖着眸子,面色也惨白着。
裴怀度将她安放在了床榻上,掖好了被子,把她散落的几缕发丝撩到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不远处的沈镜安赶过来替缪星楚把了一下脉,沉吟片刻道,只说了一个字,“等!”
一会,暗卫走进来禀告说着外头两相对阵的局势,齐王愈发不耐烦想要硬闯进来的架势,请如何示下。
裴怀度心头的火一下只冒,冷厉的眼神直直扫向了门外,明明就是烦躁难耐的时候裴晋北偏要上来凑一脚,不依不饶
玉扳指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明明一个小物件却砸出了雷霆巨怒的声响,他厉斥,“让他给朕滚!”
一下屋内的众人皆一惊,刷刷地跪了下来。
郑明苦着一张脸,“陛下息怒,已经快马加鞭去请姜大人了。”
甚少见圣上发这样大的火,他向来冷静自持,举棋若定,哪怕是再棘手的事情他都平静地处理,最多是冷寒的气息会萦绕他几日。
床榻上的缪星楚动了动眼皮,有些虚弱地睁开了眼,“他还没走吗?我不想见到他。”
听到这话裴怀度立刻转过身,坐到了床边,低声轻哄道:“楚楚,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进来。他今日休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