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星楚没法,只能重新把上了脉。
屋内死寂沉沉,掀不起半点波澜,其余人皆屏气凝神。
对上了姚晚棠哀戚的眼神,缪星楚舌尖微微泛苦,想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间,压抑着心有些酸涩。
这幅模样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姚晚棠的手滑落了下去,重重打在了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究竟是谁,这般害她?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毁了她。
那些得知有孕的欢喜仿佛在此刻都成了笑话,那是一个永远不会来的孩子,无论她再怎么期待,起了多好听的小名,绣了多少衣裳鞋袜,他都不会来了。
姚晚棠一整个心瑟缩在一起,感觉有一只大手捏着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慢慢俯下身去,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泪如雨下,哀痛至极。
缪星楚察觉到了姚晚棠的不对劲,当机立断走了过去探查她的情况,“青然,拿我的药箱来!”
刚刚听到缪星楚的一番话,青然的心也受到了莫大的冲击,这齐王妃被下了绝嗣药,自从她同齐王成婚以来,便是神仙眷侣,恩爱非常,成了一时的佳话。
唯一让人说道两句的便是王妃的子嗣问题,三年来无子如同扎在姚晚棠心中的一根刺,那些背地里羡慕的人都要拿这一处来鄙薄。
流言蜚语困扰,齐王对王妃始终如一,一句永不纳妾表示了他的态度。
对此,淑太妃对王妃颇有微词。此次王妃有孕,最欢喜的莫过是淑太妃了,颜家势败,她本收起爪牙先潜伏一段时日,深避宫中潜心礼佛,可裴晋北后嗣有望,她送了不少东西到齐王府,千叮咛万嘱咐嬷嬷们悉心养着。
王妃小产的消息传到了淑太妃那里,一个不留神,淑太妃便重重摔了一下,一夜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母家颓败,又没了期待的孙儿,一时悲从中来。
青然听到缪星楚厉声的一句立刻回了神,将药箱递了过去。
缪星楚动作利落,撩开了姚晚棠的眼皮看了看,再把了一下脉,便从药箱中取出药丸来,“来,让你们王妃服下。”
看着姚晚棠悲痛欲绝的模样,赵嬷嬷也痛苦万分,听到这话,立刻一把抹去眼泪,倒了一杯水来,伺候着王妃服下那药。
“娘娘,你千万保重身子。”赵嬷嬷眼眶红红哄着她。
姚晚棠服下药后惊厥的症状好了不少,只剩巨大的哀戚盈满了她的心头,苦水泛滥,整个心翻江倒海,压抑不住地心痛。
她死死抓着衣裙,指尖掐进肉里,划出一道道血痕,咬着牙吼道,“保重身子有什么用?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再也不会有了。”
最后的几个字变成了低低的哭音。
赵嬷嬷扭过头去,抓住缪星楚的衣袖,“大夫!大夫,还能治吗?我家夫人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了吗?”
她语速极快,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你医术那么好,求你想想有什么办法吧。”
缪星楚垂下了眼眸,摇了摇头,“此药为绝嗣药,又常年服用,已无力回天。若是好好调养身子,可保年岁康永。”
姚晚棠从椅子上滑落,再也没有从前那副矜贵自持的模样,她的心像是空了一大块,血淋淋的一片。
过耳的无力回天四个字,像是一阵风吹过了荒野,贫瘠的土地干裂,寸草不生,天地间就剩下她一人独行,拖着疲惫的身子,挣扎着无力的未来。
“年寿康永……”她喃喃自语,“没有了,没有了……”
这脆弱的语气让缪星楚心头一震,上前去扶起了她,“王妃娘娘,万事以自己为先,那强行有孕的虎狼之药万万不可再用,这是拿你的命去换也不会有结果的。”
姚晚棠扶着缪星楚的手艰难地起身坐了上去,面上浮灰。
她握住了缪星楚的手,惨然一笑,笑中含泪,“谢谢大夫,若不是你,我怕是至死都不知道真相,还沉浸在我会有孩子的美梦里自欺欺人。”
缪星楚反握住她的手,劝道:“人生一世,苦乐哀喜皆有,王妃娘娘若是一蹶不振,那便亲者痛仇者快,当务之急是要查出何处饮食出了问题,这药不能再喝了。”
姚晚棠努力平复自己错乱的呼吸,亲者痛仇者快,下药之人还未找到,她怎么会倒下,多年来,她竟不知道自己身边出了怎么多岔子。究竟是谁在大费周章地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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