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白玉的台阶上春光和煦,一直延伸进紫宸殿,宫门大开,郑明在门口候着,小跑过来他头上不免渗了些汗出来。这几日他跟着圣上忙上忙下,初入宫闱,管理各项事宜。
圣上先是要处理整顿宫中的事务,尤其是后宫中淑太妃的钉子,她根基深厚,处理起来要花费不少时间。先前因圣上较少踏足后宫,妃嫔们也相安无事,自然对后宫之事不大上心,对于淑太妃背后的小动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也就不去理会了。
可淑太妃一而再再而三鼓动太后娘娘,让天子母子不和,这便触及到圣上的逆鳞了。如今,宫里宫外剪断淑太妃的羽翼,便是在警告淑太妃。颜家出事以来,淑太妃是自顾不暇,宫中钉子被接连拔除,她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只能是咬牙忍下。
郑明喝着徒弟小喜子送过的茶,解了渴意,他才缓下心来,“陛下还没用膳吗?”
说起这个小喜子也是捏了一把汗,“陛下忙到现在,进去问过几次都被挥手退下了。奴才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郑明叹了口气,圣上这几日心情不虞,谢太后来了两次,次次败兴而归,而圣上见过太后后也是面色冷峻。齐王的事情一出,圣上派人调查了详情,发现齐王殿下是为了寻缪星楚才中了他人的圈套,牵扯进此次的事件中来。
圣上听到原委,面上不显实际已勃然大怒,先是派人围了齐王府,第二日齐王自请陈情,来到紫宸殿后,圣上听到齐王的辩驳,冷笑着将边关官员参他一本的奏折扔到他面前,一言不发,锋利的眼神藏着凛冽的寒风,刀刀刮骨。
这其中自然也不乏怒其不争,天家子弟中唯有齐王深得圣上信任,可近来他做的事情失了章法,加上夫人的那件事,让圣上对齐王的态度复杂不明。
“臣弟知错!”
裴晋北跪下谢罪,不用详看他都知道参他一本的奏折上写了什么,眼前的奏折滚落在地上摊开了几页,他眼不偏移,恭敬告罪,态度陈恳。
“回去自己想想。”裴怀度的生意不咸不淡,却含着沉重的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裴晋北缓步退后,走到殿门,冷不丁听到裴怀度一句,“若是要寻人,大张旗鼓来便可,藏着掖着成不了什么。”
闻言,裴晋北瞳孔猛地一缩,顿下了脚步,如芒在背,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圣上不是不知道他在寻人,可此言内涵不明,让人胆战心惊。
可若是圣上知晓了当年之事,又为何没有其他的动作?
——不,不对。
圣上对颜家的敲打,此次涉及边境商队的事情,还有派遣姚明辉包围齐王府,这桩桩件件看上去毫无关联,背后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裴晋北吓出了一身冷汗,可他不敢回头,在郑明恭敬的眼神中被请出了紫宸殿。
脚步有些虚浮,可他还是保持着君子之风,丰神俊秀,行步迟迟,没人知晓他每踏出一步都在反复思虑。
让他最想不明白的是圣上的态度,圣上看他的眼神颇为复杂。
直至走到了宫门口,他的思绪才被快步走来的李三打断,“出了什么事?”
李三平复了一下呼吸,道:“王爷不好了,姚二爷去了。”
裴晋北脚步一顿,他目光沉冷,眉毛微挑起,“回府。”
掀开车帘后,他问:“王妃如何?”
李三哭丧着一张脸,“王妃娘娘不堪刺激,已经昏过去了。”
褐色的车帘落下,夕阳西下,金光洒落在车顶,织成一片锦绣,微光洒进车内,明暗交杂间裴晋北的脸神色不明。
***
小李子走到了郑明身边,“圣上宣您进去。”
郑明端肃神情,将茶盏给了一旁的小喜子,理了理衣袖,才正步走了进去。
紫宸殿内,裴怀度正在桌前批阅着奏折,边境异动后,他调度人手前往,来回的密信需要他亲自查看,这件事情牵涉几方,不仅是大魏内部,还有边关外族。
边境通商事宜来往颇多,章程繁琐,兹事体大,很多事情不得不他反复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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