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顺滑的发丝缠住白皙的指,又松散开,继而重新缠绕上去,反反复复。
赵崇一颗心也好像被牵系在她指间。
如那缕被勾住的青丝,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飘来又荡去。
待在勤政殿内不必担心有无关之人会突然闯进来,且晓得赵崇在批阅奏折——皇帝忙起正事一向全神贯注,悠闲看着话本的云莺难免有所懈怠,没有时时刻刻分出心思去留意侧间里的动静与变化。
当云莺隐约意识到赵崇的存在时,耳边同一刻响起赵崇的声音。
他问:“是个什么故事?”
云莺微愣下循声望去,见赵崇正站在她身侧,探头也来看她手中的话本。
因她望过去,他的目光从话本上移开,也朝她望过来。
这么快便忙完了?
将将看罢一个小故事的云莺确信赵崇没有离开多久的时间,她慢慢眨了下眼睛,重新去看话本。
“臣妾刚看完的这个故事是讲的人鬼夫妻。”
云莺合上话本,言简意赅解释。
“说来听听。”赵崇在云莺身侧坐下,手臂自然而然揽住她的腰肢。
把人抱在怀里才觉得踏实。
被赵崇忽然抱住的云莺只是无法。
皇帝似乎感兴趣,她唯有将刚看罢的这个故事细细同他说起来。
这故事是《剪灯新话》里的一篇,名为《金凤钗记》。
崔郎与兴娘幼时便由两家长辈定下婚约,并以一支金凤钗作为信物。定下婚约后不久,崔郎的父亲因外任带崔郎离开,一走便是十五年。没有等来崔郎的兴娘染疾而去,在下葬时,那支同崔郎作为信物的金凤钗也随她一并入土。
兴娘去后不久,崔郎却千里迢迢寻来,要信守婚约,迎娶兴娘为妻。
可惜他寻来得太迟,这桩婚事已然不能成了。
却未想,病逝的兴娘借着妹妹庆娘之身回到红尘人间,同崔郎再续前缘。
兴娘对崔郎以金凤钗为诱,又让其与自己欢好,甚至后来两个人私奔至丹阳隐姓埋名厮守。
但兴娘终究要回到阴间去。厮守过一年,惦记父母的她让崔郎携着金凤钗回到她的家中,向她父母呈明原委,最后将妹妹庆娘托付给崔郎,从此再未出现。
赵崇安静听云莺说着这个故事。
他指间始终把玩着云莺的一缕发,如同云莺方才那样。
“这故事,爱妃怎么看?”
将《金凤钗记》听罢,赵崇低下头去看已然变成懒懒却舒舒服服窝在他怀里的云莺,笑问。
怎么看?
云莺认真想了下,只是觉得自己注定做不了这个故事里的庆娘。
故事里面关于兴娘这个妹妹庆娘的描述很少。
兴娘借着庆娘之身回到阳间,而兴娘同崔郎私奔的那一年,庆娘病倒,卧床不起,待兴娘和崔郎回来,她便被自己姐姐托付给崔郎了……没有人问过庆娘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这个故事里没有写过。
庆娘愿意嫁给崔郎吗?抑或是,庆娘喜欢这个崔郎吗?
这些同样没有只言片语的描述。
但放在她身上,她决计不愿嫁给不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