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崇听着云莺凑趣般的心声,看她面上矜持微笑,只觉无奈。
天子堂堂的威仪,也是能拿来玩乐的吗?
湖面冰冷,赵崇不动声色与众人免礼,方含笑对周太后道:“母后相邀,朕本不应推辞,但这般恐多有不妥,朕还是不试了。”两句话说得冠冕堂皇了些。
周太后便笑:“陛下自秋狩以来少有闲暇,今日不如也放松放松。”
心下直道,陛下什么都好,唯独年纪轻轻便太过正经,这么憋下去没得哪日被自己憋坏了。
憋、憋坏了?
赵崇感觉周太后眼里的自己似乎越来越奇怪。
云莺听见这话,想起周太后刚刚对自己叮嘱过多关心关心皇帝,于是没有再迟疑犹豫,她也笑着道:“时值隆冬,正是冰嬉、骑木之时,臣妾记得在书上看过,赫哲人发明狗车,便是为冬季出行方便,也似这般让狗儿拖车。京城百姓冬日也常做了冰橇、冰鞋相伴着在结冰的湖面上玩耍,陛下不如趁此时节与民同乐。”
“与民同乐”几个字说得甚巧。
周太后赞许看一眼云莺,皇帝心系民生,以此相劝再合适不过。
京城寻常百姓纵然有冰橇也难有这么多狗儿帮忙拖车。
赫哲人有旧例,可避免皇帝不情愿。
“淑顺仪说得极是。”
周太后笑吟吟又开口说,“陛下不如趁此机会与民同乐。”
如此极力相劝,赵崇再难推辞。
他便在周太后和云莺的注目之下坐上那冰橇。
本早已习惯万人景仰的皇帝,此时心下莫名的不自在。
但不露声色,面上是一如既往的镇定与从容。
直至宫人驱使几只猎犬,它们过得半晌却一动也不动,赵崇脸上的镇定出现裂缝。而当猎犬终于动了,却艰难拉着他滑出去十来步远,便又停下来,那裂缝逐渐扩大,将他的镇定与从容悉数击碎。
赵崇:“???”
嗯,一定是因为他比旁人身强力壮,所以这几只狗儿拉不动他。
额头青筋直跳的皇帝陛下竭力压抑住脾气、自我安抚。
未曾想,耳边陆续传来几声笑。
那笑声极力忍耐。
尽管如此,笑声里的愉悦与快活丝毫藏不住。
赵崇:“……”
他目光幽幽朝周太后和云莺看过去,却见她们齐齐别开脸假装什么也不知。
而两名负责驱使猎犬的宫人见状则不禁在天寒地冻里冷汗直冒。
惹得皇帝陛下这般丢脸,他们小命也怕难保。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两名宫人在同一刻想到被降罪的可能,立时在冰面上拜倒开口求饶。
赵崇见他们抖若筛糠、战战兢兢,因是无心降罪,脸色稍缓道:“起来吧。”当下从冰橇上下来,对转过脸来的周太后和云莺道,“朕还有事,不能陪母后了,让淑顺仪陪母后玩上一阵再回永寿宫。外面天冷,母后也仔细些。”
周太后知皇帝是觉得多少丢脸了,不愿意在此处多待。
却又希望他能够真正放松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