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的自然不是什么闲书,大多数情况下是关于治世之道一类的书籍。
两个人通常各忙各的事情。
因为赵崇不会刁难或故意找茬,少了抗拒情绪的云莺逐渐习惯这种同皇帝在勤政殿的安静相处。
这日过来勤政殿后,云莺如常自觉开始习画。
她专心致志,将前一日未画完的那幅画认认真真完成。
待最后一笔结束,云莺搁下手中毛笔准备审视自己的大作,身后先响起赵崇的声音:“爱妃这画的是什么?”她动作一顿,回头看一眼皇帝,随即体贴往旁边挪一挪,方便赵崇看得更清楚些。
赵崇目光便朝宣纸上看去。
只见云莺画的一只什么活物,圆滚滚的肚子,长长的四肢,尖尖的耳朵,似猪非猪,似狗非狗。
赵崇:“……”
他不动声色睨向云莺,见她一脸坦然,斟酌中问:“这该不会是朕赏赐给你那只波斯犬?”
便见云莺喜笑颜开:“陛下认出来了?”
“看来臣妾的画技果真进步许多,已能将阿黄画得惟妙惟肖。”
赵崇缄默,实在夸不出口,又实在不忍心打击云莺,叫她一场欢喜落空。
云莺却偏主动问:“陛下是不是也觉得臣妾有进步?”
赵崇抬一抬眼,对上云莺满含期待的一双眸子,终面不改色道:“爱妃如今的画技可圈可点。”
云莺便笑得眉眼弯弯。
看着她嫣然的笑脸,赵崇也嘴角微翘,因着现下时辰尚早,索性留她在勤政殿用晚膳,却遭遇云莺拒绝。云莺深福说:“陛下赐饭,臣妾本不该推辞,只臣妾惦记着清竹阁许多事要忙,不敢耽搁,唯望陛下恩准臣妾先行回去。”
云莺要忙的事情无疑是给自己爹娘以及小侄女做寝衣、绣香囊之类的了。
赵崇虽然觉得即便要忙这些,也不至于连一顿饭的功夫都腾不出来,但念及她的确万分期待中秋与父母相见,终究没有强留她在勤政殿,允她先回清竹阁。
云莺退下后不久,内侍太监捧着妃嫔的牌子进来请示。
赵崇原本要将人打发下去,随意一瞥,望见属于云莺的牌子,默一默,仍是伸手拿了起来。
皇帝今晚翻了云莺牌子的消息随即传开。
小太监来清竹阁递消息,云莺示意碧柳赏对方一个荷包便继续低头绣花。
她近来和赵崇几乎日日见面不假,然习画是习画,翻牌子是翻牌子。
在勤政殿,皇帝对她从无亲昵暧昧的举动,而翻牌子意味着侍寝,不侍寝也势必睡同一个被窝。
不过云莺直觉皇帝今天多半不会有心情和她耳鬓厮磨。
毕竟竹林那一桩事没结束,皇帝翻她牌子的消息又很快会传至各宫各殿。那背后之人心思活泛,既知皇帝数月来极少翻妃嫔牌子入后宫,便大抵不愿错过今晚这个可以把事情捅到皇帝面前的机会。
那小宫女能在她面前表演一回冒冒失失,怎么不能在皇帝面前也来一次?
惊扰圣驾可不是小事,也必不会如她那样随便放过去。
天黑下来后,云莺便去了沐浴。
她从浴间出来正坐在梳妆台前绾发梳妆时,碧梧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有动静。”
云莺听言弯唇一笑,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今夜以前,碧梧始终镇定,但临到那背后之人要把事情捅出去,她又生出点不安,怕这桩事情出现变故。
“娘娘……”趁着碧柳被云莺谴去小厨房看一看灶上炖着的雪梨银耳百合汤,碧梧迟疑中向云莺吐露心声,“奴婢有些怕,怕会生变,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