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园子小姐在这方面的反射弧异常短,我话没说完,她就立刻推导出了结果:“是‘一度灰’,绝对是吧!他们的演出就在明天,搞不好刚才是彩排回来呢!”
好神速的推理啊!
我只好补充:“有可能,不过我也没看得太清楚,他们往客房的方向走了。”
这位年轻的乐队粉丝登时面色严肃地站定。
我跟着停下步伐。只见她身后仿佛燃起熊熊烈焰,神情凝重地握紧了拳头,嘴一抿,压低了嗓子道。
“姐姐,抱歉,我觉得现在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
我说:“我陪你去。”
园子:“诶?可以吗!”
我:“一开始不就说要陪你去要合照么,时机正好,我们走。”
“太好了,”女孩顿时庆幸道,“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还有点不太敢呢。但是蛋糕没关系吗?”
“它没多少奶油。包装里面还有放冰块保持低温,不要紧的。”
如果可以顺利在零点给里包恩庆祝的话,现在去借冰箱储存也比较麻烦。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乐队基本都是成年男性——就算危险的概率可能不大,我说什么也不能放心让女高自己一个人去敲门。
虽说有刻板印象的成分,但某些乐队私生活混乱也是事实。
一般来说,像这种表演型的公众人物容易遭到私生饭的骚扰,因此身边总是严防死守,经纪人团队会专门派人来防狂热粉丝。
然而我们一路沿着客房的方向走去,走廊里一点工作人员的影子都没瞅见。
或许是因为场合特殊,加上游客绝大部分都是生活滋润充实的有钱人,那种过得不如意而把偏激的情感投射在偶像身上的粉丝也不至于有潜入豪华游轮的能耐,在这里确实没必要兴师动众。
园子小声说着超幸运,我却仍感觉奇怪。
即使游轮有一套完善的安保系统,这一路走到标有乐队名字的房间门口,都没被拦下来,未免太不专业,太放心松懈了。
这里是高级阳台房的区域。门是棕木色,框着古典对称的朴实而庄重的纹路。门边正贴着一张写有乐队休息室的告示纸。
我稍后退两步,朝情不自禁回头望过来的女孩鼓励地点点头。
园子小姐深吸一口气。
“笃笃。”
她敲响门扉,随即迅速放下手,手指紧张地纠拧着。
结果等了片刻,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园子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紧绷,打退堂鼓地小步小步后退到我身边,露出一个故作轻快实则冷汗如瀑的微笑。
“我我我们还是走吧,姐姐,”她僵硬地比了个大拇指,“可能真的看错了,他们还没回来。”
我是无所谓,但看她这副模样,不由确认道:“不再试试吗?”
“不了不了,我——”
“是谁?”一道浑浊的男声从门后蓦地传来。
高中生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是激动又是怕失态,一双绿眼睛铜铃似的望着我。我只好摸摸下巴,替她上前一步,对着门斟酌回应。
“我们是‘一度灰’的乐迷,请问可以和成员见一面吗?说几句话就好。”我说。
里头依旧是两秒安静。但很快,门把稍一松动,紧闭的房门慢慢打开。
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骤然钻出门缝,扑面而来。
饶是我也忍不住蹙起眉头。门刚拉开的一刻,我还能瞥见里面似乎一片狼藉的场景,下一秒却全数被一个高挑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
。
一手还搭在门后的男人堵在门口,低头看向我。
他长相清秀,眉眼柔软,但极具反差感地打着银晃晃的鼻钉和眉钉;稍被打湿的额发应该被梳向脑后,可此时有些杂乱地耷拉下来,垂在眉角圆润的骨钉前,没什么精神,眼下青黑,乍一看可怜兮兮的。
我认识他。
这位正好就是乐队的贝斯手,艺名“松叶()”。
园子比我更熟悉,在男人露面的第一时间就调动了粉丝激昂的心态,给足了情绪价值。她同样飞快凑到门前,竟然真的是松叶大人!天啊!我没在做梦吧??()_[(()”
松叶眼珠微动,瞥了她一眼,语气平直:“你们想说什么?”
……这是喝太多了,还是单纯态度不好?
我不需要多思考就能得出后者的答案。
这个贝斯手脸庞苍白,眼神清醒,没有一点喝了酒的迹象。只是这样的态度毫无疑问是一盆迎头浇来的冷水,作为乐迷的园子小姐的热情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打击。
她仿佛被鱼刺噎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介于感到尴尬与莫名其妙之间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