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末前辈没有像别的领导一样可能会留人复盘,而是直接放我们回家休息,下午不用回公司。(再次感慨,他真是个大好人)
因为我不是项目的负责人,后续材料会由波岛和外川接手。我的任务就此圆满结束。回到家,我冲了个澡,换身衣服,试了一下在冲绳打下来的蓝牙音箱,便在不时掀起爆笑声的漫才节目音中,优哉游哉地收拾行李。
拿出干净的衣物,昨天的脏衣服则丢去洗。接着,我把临走时因为没晒干而仍然挂着的衣服取下来,收到最后,是一条孤零零地垂在小夹子上,随风轻轻飘摇的手帕。
白色,材质柔软细腻,角落有一个图案和简单的R字母。
我把它摘下来叠好,放到存放毛巾的抽屉里。
随后,回卧室收拾干净的衣服和没用完的一次性浴帽、浴巾,我打开衣柜,一排占据半壁江山花花绿绿的cosplay服顿时琳琅满目地展示在眼前,包括且不限于蜘蛛套、鲶鱼套、幽灵服,甚至还有马里奥与路易吉的衣服。
……马里奥的cosplay服当时我不是没让他买么,什么时候偷偷塞进来的啊!
我冷静地沉默片刻,随手叠好自己的衣服,关上衣柜。
一个人在家的生活我过了两年,要回到原来的节奏实在是轻而易举。只是难免还会有一些微妙的区别。
例如,我在准备吃午饭时,下意识地想问一句你有没有想吃的,转头看向茶几旁的那张单人真皮沙发;
意识到同居的人并不在身边,打算自己吃点速食,去烧水时不小心拿错器皿,握到里包恩放在水壶旁边的咖啡机的把手——然后被我嫌占地方放到了柜子里。
再或者像家里挂外套的衣杆,除了我随手一挂的西装外套、领带,还有比我的小一些的外套,一顶一模一样的圆顶帽,歪歪地斜挂着。
晚上到卫生间洗漱,某人的浴缸也极具存在感地躺在角落,里面坐着只没拿起来的小黄鸭。垃圾桶里还有撕开的泡泡浴芭的包装纸。
我一边唰唰刷牙,一边满嘴泡沫地腹诽。
他都是快上国中的年纪了,泡澡居然还要小鸭陪。
睡前,我坐在床头,回了一些消息:
三藤小姐询问我有没有顺利到达,休息得如何。我如实回答,和她随口闲聊了几句。
同事波岛进行赛后总结,特意表示和我出差特别开心。我非常感动,表示以后午休有需要的话我顺路帮她买便当。
还有美久的讯息。我和她简单概括了出差的情况。
这几天,竹田家的独子绑架并谋害无辜市民的新闻已经在趋势上登顶过了,虽然热度最后还是被别的事顶替,但身在潮流前线的设计师美久小姐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部分真相。
她和我认识不久,不过依然了解过大概情节,因此特地来关心我的近况。
我:多大点事,已经解决啦,我拿到的赔偿还能换一台更好的电视呢
美久:我当时应该把你拐回家的[哭]
我:如果让你也遭受危险的话,我才更会难以安心
美久:新奈……
美久:下次要是有什么事,你叫上阿龙去撑场子吧!我问过他了
我一默:撑场子
美久:没错,随时联系我们就好,别看阿龙有点不苟言笑的样子,其实是个很热心肠的家伙
虽然很想吐槽这个黑-道用语,但我还是答应了,顺便也应下美久约我周末一起去秋叶原挑新电视的邀请。
陆陆续续再回复了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的关心,时间便快走到十二点钟。
明天还要上班。
我关了灯,躺进黑暗里。
户外偶尔远远地传来暴走族机车呼啸而过的轰鸣,或是喝醉酒的人扯着嗓子的谈天声。我枕在柔软的枕头上,盯着手机屏幕逐渐随环境变得暗淡的光,神使鬼差地,又戳进备注保镖的聊天框里。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他发的沼跃鱼表情。
要问他那边的情况吗?但仔细一想,凭里包恩的身手和能力,在这个世界大概也不会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问了反而有点没事找事。
我翻了个身,下半张脸埋在薄薄的被褥里。指尖在键盘上犹豫须臾,忖度一番,还是打算放弃。
结果,秉持着有事再说事的原则,在我准备划走之际,聊天界面却忽地如恐怖跳脸杀一般猛弹出一条新消息,吓得我差点把手机丢出手里。
……天杀的!我还没划走啊!他在我手机里长眼睛了吗!
保镖:[图片]
对方发来的消息显示被我瞬间已读,我登时心脏骤停,头皮发麻,被抓包一样的莫名耻辱的心情如暴风过境碾碎了我的全部困意。
我于是只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控制住僵硬的手指,点开他发的图,姑且先看看。
那是一张照片,还是白天。拍摄者正站在某个风清日明的港口——
挽起袖子的手拎着帆船挂件,让它和不远处一艘颇为相似的,停泊在岸边的白色小船合了个影。背景是蔚蓝的天,角落飘过一只海鸥。隔着屏幕似乎都能嗅到海风的咸味。
如果是即时拍的照片,他看样子是出国了,时差应该差了有六个小时以上。
这种返图方式倒是有点可爱,我暂时忘却了刚才泛滥成灾的羞耻感,缩在被子里,忍不住扬了扬唇角,长按图片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