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想身上清爽一些吗?”
屋内的张行简:“……”
他目若冰雪,温和拒绝:“我身上有伤,每日擦洗便好。不劳……”
沈青梧:“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一月就可以碰水了。郎君,我希望你好起来,你莫要推拒了。”
沈青梧耐心:“你莫不是害羞?你放心,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没有他人,你不必那般拘束。”
张行简:……正是因有你在,我才拘束。
他此时已然听明白,今夜,他是躲不过去的。
这女杀手必要对他霸王硬上弓……不过是仗着孔业的嘱咐,行便宜她自己的事罢了。
张行简半晌微笑:“辛苦阿无了。我这便洗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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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张行简一步步走向木门,垂眼:不管孔业还有什么计划,他自身难保,今夜必须杀她。
屋外的沈青梧靠着木门,静待他走近:若他身上当真存着她的东西,她今夜必要拿走帕子。
月光落地,扶疏数影轻摇,海藻般,拂在二人脚下。
第36章
月上柳梢,天边几点星子,寒光寥寥。
那时而力气大、时而力气小的女杀手将木桶搬到张行简睡的屋子,再殷勤地将热水倒进去。
沈青梧自觉自己体贴如此,张行简却一句寒暄不与她说。上一刻她刚满意地用热水填满浴桶,下一刻她便被关到了门外。
沈青梧挑眉。
她要做个有耐心的娘子,在外聆听也是法子。
沈青梧靠着屋外土墙,一边听着屋中动静,一边撑下巴,寻思自己什么时候溜进去为好。
张行简似乎不想与一个山野村女行得太近,口口声声说阿无是他的救命恩人,却不见他有以身相许的打算。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如此。
沈青梧暂时不想与张行简撕破脸,她决定翻上屋檐,掀开瓦片,从上方偷看便是。
奇怪。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沈青梧并未少做,她此时想来,心中却酸酸地荡了一下,手指尖上的麻意让她怔然。
在沈青梧低头研究自己手的时候,张行简在屋中,慢吞吞地从袖中取出一块有着尖锐口的瓷片。他宽衣解带,翻开衣领,再慢慢地拆下胸前包扎伤口的布条。
瓷片来自灶房中摔裂的碗。
他日日进灶房,减轻沈青梧的劳作,本也是为了能拿到防身之物。以女杀手的粗心,灶房中短一两碗筷,她压根注意不到。
此时,张行简视力虽不能清楚地看到任何事物,但大体的轮廓他已能看见。这也是他选择与女杀手决裂的原因——不依赖她,他可独行,前去与自己的人马联络。
一点灯火下,张行简低头,冷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伤疤。那里的箭伤痕迹很深,与多年前的一道疤挨得很近。伤口结疤与新生出的粉肉混在一起,深深浅浅,实在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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