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径没说话。
他的视线大部分落在时舒身上,同时余光里注意着书房的动静。
吴爷扭头注视不作声的梁径,忽然发觉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和往日不大相同。
不知不觉中,梁径已经长成一个不动声色的成年人。
他的情绪表情都收敛得极好,相比喂鱼那会眉眼耷拉、容色恹恹的时舒,成熟不少。
吴爷也不再说话。
他想起远在浔州老家做校长的儿子,有梁家这层关系在,他这半辈子也算父慈子孝。
“哎。。。。。。我年纪也大了。。。。。。小梁你不要听我说的。”吴爷讪讪说完,转身往后厨走。
梁径站在原地。过了会,他朝蹲着埋头扒草丛的时舒走去,站他身后好气又好笑:“干什么?”
时舒抬头:“好像有只小猫。。。。。。”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暗处也十分明亮。
梁径无语:“找到了吗?”
时舒摇头,有点沮丧的样子:“没。一点点大,跑得好快,我就看到一条白尾巴,翘老高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好想抱一只养啊。。。。。。”
他说着说着,就一个人对着草丛咕咕唧唧,好像在给草丛施法,期盼溜走的小猫咪再一次出现。
梁径垂眼凝视时舒蓬松发顶,夜色落在他身上,影子就歪在脚边,小小一团。梁径觉得他才是小猫。
“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要起来跑步吗?”梁径提醒他,弯身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起来朝屋子里走。
梁老爷子在,时舒没让他抓太久,缩回手,小声嗫嚅:“不怎么想跑了。。。。。。”
因为早起跑步肯定会遇到早起打太极拳的梁老爷子。
梁径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又好笑:“时舒,我是不是很好脾气?”
两个人往楼上走,进了房间,时舒先去洗手,闻言慢吞吞道:“有吗。。。。。。”
手上打着泡沫,时舒来回捏泡沫,思索片刻,抬头去看镜子里靠着门一直注视他的梁径:“还好吧。”
从梁老爷子阴沉沉地回来开始,时舒的情绪一直就很低落。像个没吹饱气的气球,软塌塌的,但只要吹鼓了气,他能上天。
梁径看着时舒洗手、擦手,然后垂着眼走出来。他心神不定,做事也更温吞。
书桌上摊着一本没做完的语文暑假作业,是古诗文鉴赏和作文练习。时舒站桌前发了几秒愣,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来。
“时舒。”梁径叫他。
“啊。”时舒转开笔帽,一页页翻作业本:“就只有作文没写了。。。。。。”
风声越来越大。好像午夜又有阵雨。
空气里渐渐弥漫开尘土的干燥气息,还有即将到来的暴雨的水润潮湿的触感。
“是不是要下雨了。。。。。。”
时舒转头看了眼黑黢黢的落地窗外。
雪白的姜花摇摇欲坠,角落里的小苍兰得了地利,稳稳安眠着。
“方安虞做作业好慢啊。。。。。。你知道他这本才写了几页吗。。。。。。哎,你说高三分班我们还能一个班吗。。。。。。嗯——”
他像个小老头似的絮絮叨叨,冷不丁被梁径握着下巴转回头,张开的嘴唇很快被人柔情四溢地吮住。
亲了几下,梁径把人抱起来,让他坐在暑假作业上。
时舒手里还握着笔,这会有点无措,手往后伸了伸,想把笔搁回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