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但是没有办法。”书黎抱着芒果,下巴抵在它脑袋上,越说声音就越低,语气含了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无奈,“她所接受的观念跟我们不一样,我只是她的女儿,在她面前我没能力,也没有充分的资格去强求她、改变她,所以早就习惯了。只要想着她本质不是为了伤害我,只是用错了方式,我都能忍受,也只能忍受。”
很小的时候,书黎发高烧,书海亮不在家,梅韵清半夜三点着急地背着她去医院,生怕她烧一夜烧坏了身体和脑袋;准备上小学的时候,宁愿掏光家里的钱也要把她送去教育资源最好的学校读书;高考那年,巨大的学习压力之下,担心她在学校吃不好,不够营养,隔三差五地来给她送自己亲手煲的汤。
人就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并不是非黑即白、非好即坏的。
赵景川听完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才听到他由衷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喟叹,“难怪你的性格会变成这样……”
但书黎没听清他后面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问他,他也不说。
***
刚在酒楼没吃多少东西,光顾着听黎莲说话了,加上那一桌爸妈最爱的家常菜确实让她提不起胃口,才回来没半小时肚子又饿得咕咕叫。
为了找点事做,书黎起身说,“我们再做点东西吃吧。你吃饱了吗?”
书黎已经站起了身,一副要往厨房走的架势。
手腕忽然被扣住,一条长腿随意地放在沙发与茶几中间的过道上阻止了她的去路。
赵景川声音清浅,是确定的语气,“不用做,我们出去吃。”
“现在吗?”她低眸看他,不确定地问。
“对。”
于是,两人换上了鞋,把芒果套进狗圈里,牵着它又重新出了一趟门。
书黎觉得他今晚应该是没什么心情,可下来之后,发现他不但很有心情,还带她光顾了楼下一家新开的格调较高的西餐厅,似乎要陪着她把刚刚那顿糊弄的晚餐全补回来。
书黎从小就不爱挑食,无所谓吃什么,只是西餐料理会让她更有胃口,点了份奶油通心粉和一杯果汁便低头吃起来。
赵景川坐在她对面,也陪她吃了不少。
饭毕,他们像上周那样沿着河边的小道,边遛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书黎终于找到机会问他:“你妈妈说你22岁那年出了车祸?”
赵景川:“对。”
“是因为什么原因啊?”在书黎的印象中,他不是性格很急躁的那种人,因此应该不是自发导致的意外,难不成是被人不小心撞了吗?
对面有几个小朋友滑着滑板过来,赵景川收紧牵着阿拉斯加的绳子,回答道:“走神了,那天在想一些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书黎想问他在想什么事情,但没好意思细究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困了,吃饱就犯困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双眼迷蒙地打了个哈欠说,“今晚要早点睡,明天还得上班。每回周一上班我都特别犯困,还得在学生面前上课呢,在讲台上一直打哈欠,挺不好意思的。”
“犯困?”他声音停顿了几秒,打算给她提个建议,问道,“我有一个能让你瞬间清醒的方法,想不想知道?”
“什么呀?”书黎心想还能这么神奇,忍不住好奇,又胆大地用戏谑的语气调侃他,“该不会是网上那些已经烂大街的方法吧?我试过了,都不管用。”
赵景川挑了挑眉,很坚定地说:“我这个肯定管用。”
赵景川带她进了个24小时便利店,一进去便自动响起“欢迎光临”的机械语音。
店里有两个穿着员工服比她小一两岁的女生,看见一只肥头呆脑的狗子被牵了进来,立马停下手中摆弄货架的动作,眼睛泛光地走过来蹲下,征得他们同意后陶醉地撸了两把。
赵景川淡定地从冰柜里取了一瓶矿泉水放在收银台上,随后视线下移往下面的小架子扫了一圈,拎起一条薄荷糖。
书黎看见他买的东西,其实就已经猜到他的方法是什么了。
果然,结完账后,他站在便利店门口,亲自撕开一颗薄荷糖的糖纸,顺手把糖递到她唇边:“试试?”